回家后的几天,天天都是关于约翰堂大屠杀的采访。因为受到死亡的威胁,他们不允许我待在自己的家里,我住进了朋友家。现在我的身体里仍然有两颗子弹,医生说取出这两颗子弹太危险。在公众场合,我一定会穿好几层衣服来掩盖身上的枪伤,因为我觉得这太丑,扭曲了我的身体。在接下来的几年时间里,我还要忍受数月的康复训练以恢复使用右臂。
我二十八岁,一个单身女人,几乎不能自食其力。身体残废并受到威胁。一天,我意识到,如果我要逾越这些障碍,如果我要继续前进,就必须找到一个办法,让自己从自我怜悯的悲伤中走出来。
从圭亚那阴霾中走出来的确切时间是在几年后,在夏威夷人潮涌动的沙滩上,走在那儿的正是我那外形毁损的身体。活着的快乐已经完全掩盖了我的不安感。我终于认识到一个人的身体跟生活这幅大画面毫无关系,身体漂亮与否是一个非常肤浅的问题。如果说我有所得,那么我的残疾让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偏见,这种偏见经常指向与众不同的人。
那一天,我穿着游泳衣走在夏威夷的沙滩上,我感到人们都在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身上的枪伤。我不停地向前走,认识到,尽管每走一步都很困难,但还是要迈出下一步。通常我们不得不逼着自己这样做。在南美洲热带雨林里11月的那天,不该我死,那么我就该好好地活下去。
生活没有保险
鼓舞人心的话总是让人心烦意乱。她不相信保证或者保险或者铁定时间表。然而,当你需要她时,她就在你身边,但你须信任她。她比你更清楚什么时候你需要她。
——J.鲁斯•亨德勒(1954—),艺术家
在圭亚那的大屠杀中幸存下来后,我和急救室的一位医生结了婚,还被选中去加利福尼亚立法部门工作。我们有了第一个孩子,生活正如我所梦想的那样。我们试过要更多的孩子,但是两次流产、一次失败的收养,并进行不孕不育治疗之后,我和斯蒂夫决定放弃再要一个孩子的计划。我在加利福尼亚全州发起了一场竞选国务卿的运动。不可思议的是,三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但医生说这次怀孕的危险系数很大。我不得不退出竞选活动,集中精力孕育我们尚未出生的宝贝。
一月里风雨交加的一天,那时我已经怀孕三个月,我正在前往萨克拉门托的路上。我的秘书开车找到了我,□□通知她说斯蒂夫出车祸了。我立即打电话给急救室,向他的主治医生询问了斯蒂夫的病情。我从医生的语气中听出斯蒂夫的伤势很严重。当时我在距离医院一小时车程的地方,当我一路飞速开回阿里海湾时,我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到达医院后,医生没有让我立即见到斯蒂夫,我等了几个小时,最后在重症监护室里看到了他,他戴着人工呼吸器。他的身体还有温度,但是仪器显示他的大脑已经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我抱住他,亲吻他,告诉他我爱他。尽管我知道他再也听不见了。
我不敢相信噩梦再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后来得知,一个没有买保险的司机的刹车系统出了问题,撞上了在信号灯前等候绿灯的斯蒂夫的车。他的粗心杀死了天资聪颖,富有爱心,对我至关重要的男人。我成了一个怀孕在身的寡妇。
失去丈夫给我的精神带来巨大创伤。我甚至不愿意下床活动。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是这两个孩子的唯一靠山,何况其中一个还没有出生。因为我们没有斯蒂夫的人寿保险,我几乎破产了。我不得不卖掉所有的东西,包括我的房子。我做了八年的单身母亲,抚养着我的两个孩子。
今天,十一年后,我很幸运我的生活如此幸福快乐。我嫁给了巴里•丹尼斯,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我和他是由别人介绍认识的,之前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单身。相识五个月后,我们订婚了。
我想让女人们记住,当生活将你抛在马路上,不管是失去挚爱的亲人、梦想的破灭、失业,或者任何不幸的事情,女人们都应该学会继续前行。我的生活就很好地证明了女人可以重塑和重建自己的生活,不管我们面对的困难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