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道观正殿望去,有一座六角亭耸立于庆台山崖边,红墙绿瓦皆因山间迷雾而淡了颜色,隐约见二人于亭中。
“师傅,此次可是有何棘手之事?”
“此事暂可放下了。怎不见你与我说起同行者之事?”
偌昀不知该从何说起,沉默间看见林鹤在殿中游走。
“让他过来吧。”长辈一眼便看穿了徒儿所想。论眼力,姜还是老的辣。
“拜见师傅。”林鹤毕恭毕敬。
“谁是你师傅。”偌昀脸上又浮现出嚣张二字。
“嗯……爷爷好!”
“哈哈哈,好久没听人喊我爷爷了。来,都坐下吧。”
林鹤这才将作揖的双手放下,抬头对着爷爷笑。她这打小主意的脑子便转了起来。
“黄荷爷爷,我对您早有耳闻,想冒昧问一句,您还收徒弟吗?”林鹤两眼发光,既然偌昀那么厉害,他师傅必定有硬实力。
“噢,你都听闻了些什么?莫非是那日在青楼……”偌昀又插了一脚进来,诚心抬杠!
“你别管!反正我知道黄荷爷爷定是好人!只有爷爷这般心胸阔达、本事过硬、无愧天地的人才做得到晏然自若,何况黄荷爷爷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中国的母亲河是黄河,叫黄荷的应当不是坏人,嘿嘿。
“哈哈哈,小丫头倒是会说话,难怪偌昀带着你。”
“爷爷怎知我……”此时林鹤穿着苏隐的衣裳,却被黄爷爷一眼看破。
“爷爷,小女有个不情之请。小女希望能寻把长剑旁身,唬唬人也好,偌昀这把剑就看着很厉害,我能不能也……”
“他这把的确是好剑,但哪怕是为师也没办法让他割爱呀,哈哈。关于这把剑有个故事,想听听吗?”黄荷露出慈祥的笑容,将一杯茶送到林鹤面前,像待自己孙女那样。
“早些年,偌昀四处游走,途径云滇之地,在当地官府附近发现一男子,虽衣着平常、举止亲和,与当地百姓相交甚好,但觉此人散发一种说不清楚的魅气,便留下观察了足足一个月,连他师兄的生辰都错过了。原来那人便是沧莲教的上一任祭司白桑,现任祭司和江湖人士都寻他已久。这小子不知道是心细于发还是命中注定,居然被他撞上了。”
黄荷喝了一口茶,继续往下说。
“偌昀的剑刺中了白桑胸间,怪异的是,白桑的血会逆流到剑脊上填满图腾,好像赋予了这把剑灵魂,白桑还说……”
“师傅,他那不过是障眼之术,想乘我松懈之时逃跑罢了,神魔一说不可信。”偌昀没让师傅继续往下说,不知他是真不在意,还是不愿提起。
“逆流?那是有点反科学,确实神奇,给我看看吧!”林鹤说罢便想拔剑出鞘,却被偌昀一个巴掌把手拍了回来,只能可怜兮兮的看着黄荷求救。
“剑乃随身之物,但让丫头看看无妨,你不都带她上路了嘛。”
“谢谢黄荷爷爷!”
“这把剑叫什么?”林鹤看着那截露出的剑身,用指腹轻轻的在剑脊上摩挲。
“扶昼。”
剑名与林鹤的惊叫声同时响起,她被剑脊的图腾划出了血。偌昀纹丝不动的坐着,黄荷笑了笑。
“哎哟,外头湿气太重,偌昀你帮丫头包扎吧,我先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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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偌昀一言不发的帮她包扎着,林鹤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偌昀,不知该说些什么。
“谢谢你。”
偌昀轻嗯一声便开始擦拭扶昼,擦的时候可比帮林鹤包扎时细心得多。他突然紧握拳头,将剑平放在木桌上端详。
“怎么了?血干了擦不掉吗?要加点水……”
“别碰!”
偌昀声色俱厉,像变了一个人。林鹤从未见过他如此,着实吓人。他拿起扶昼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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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昨日到现在整整一天都没看见偌昀,她觉着有些奇怪,便一直在观内刻意的走动。
“施主,不知在此徘徊是为何事?愿贫道能为其解一二。”原来住持已经留意她许久。
“住持,您可知昨日与我一同在亭内的二人如今在何处?”
“天微亮时已匆匆离去。”
她居然被抛下了?不是已经录取她,说好会一起上路的吗?难道因为昨日流血之事?
“可有留下物件?”
“请随贫道过来。”
住持将一个小包裹递给林鹤,眼神里有话。
“住持为何这般看着我?”
“冒犯了,贫道只觉施主与常人不同,但并未参透。”
林鹤有种想与住持握手的冲动,心想:您是真住持啊,不像我是假道士。
“实不相瞒,在下的确不属于这个地方,只是只身一人,如今不知如何是好。”林鹤非常虔诚的双手合十,像以往去寺庙里求神拜佛那样。
“探心之所向,迷雾终散。”
林鹤会心一笑,作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