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山间公路,风吹树丛大片晃动,公路上只有一辆面包车碾着年久失修的路面傍山开动,随着坑坑洼洼不断的起跌。
车内的音响放着老歌,混合着人说话的声音吵吵嚷嚷,里面就像是个封闭的罐头,车窗全部紧闭,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烟味。
江诚眼前是一片漆黑,不透光的窗玻璃配合罩在头上的大麻袋让他只能通过敏锐的听觉来留意周边的声音。
“你Y把烟给老娘熄了,咳咳……”
“抽完这根抽完这根,嘿嘿。”
“这次的‘货’得手很顺利啊……”
“一笔大买卖,有钱人的钱就是好赚。”
货?大买卖?
江诚不动声色的继续坐着,他根本没有被迷晕,为了摸清这群人的来路他才配合着倒下去。
是谁要对我动手——江诚思索,心头闪出了很多个名字。
独孤小鬼昨晚才刚到的金陵,以她的尿性恨不得躲我远远的,所以不大可能是她,至于阎川樱更不用说,彪悍的响尾蛇组织会用劣质的麻药麻袋搞绑架?不用机枪都实属万幸。莫非是以前的仇家寻仇?也不对……她们中间都老成老婆子了,有些曾经的冤家坟头草都有一米高了。
那到底是谁,得罪过谁……江诚竖起耳朵继续听。
“干完这票,咱姐三儿可就金盆洗手了,到时候去泰国逍遥看人妖去……”
“二姐,干嘛要逃到国外啊,现在咱们手里都有那黄毛丫头的把柄,不如趁机宰她一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三妹你还年轻,范氏重工虽然现在不比往前,但也不是我们几个可以威胁的。”是那个彩发女的声音:“她们也不是善类不要逼过头了……钱到帐后就连夜走,像我们这种人贩子能有这么笔钱,足够过完下半辈子……”
说话声混合着传出来,不是很清晰,可江诚全都听清楚了。
范氏重工,范氏,把柄……原来如此,江诚一下子想到了范敏那个混世魔王,看来因为上次和她结下梁子,所以咬着自己不放。
路面崎岖不平,老面包车开上去砰砰作响,连带着自己坐在座位上一震一震,江诚仍旧假装昏迷。
即使得知幕后的人居然是个高中生,他心里也没有多少波动。如今只要让这伙人贩子带着自己,他就能顺藤摸瓜,直捣黄龙。
“话说大姐,真的不捆住吗?我怕货跑了……”
“放心吧!姐用的剂量管够,至少今晚她才醒得过来。”
“别慌老三,一个男人这荒郊野岭的能跑哪去。”二姐猥琐的笑:“哈哈,不过有钱人的眼光不错,这男娃儿标致,那身段儿,那脸蛋儿,啧啧,水灵灵的。”
“老二你不要乱来。”彩发女抓着方向盘,提醒道:“无论如何都得克制,上次就因为你玩死了货,才害得雇主投诉,这次的货人家指定要干净。”
“到时候出了国,有票子何愁没有男人,忍着点,小不忍则乱大谋!”
“哈哈晓得晓得,我最懂方寸了。”二姐轻轻笑着,却把手伸向了后面,搭在江诚大腿上抚摸。
彩发女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这一幕,她什么也没有说,只管开车。
谁都知道老二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每次总要从新货里面挑漂亮的出来陪侍她,上周的一个妙龄少男就惨死在她手上,记得二丫头那时跟没事人一样,搂着冰凉的少男笑呵呵的睡了一整晚。
事后还把那男孩泡在福尔马林里,罐子放在卧室内,美曰其名要保留他的美……如果不是因为相识多年,再加上自己手上也有几条人命得低调点,他爹的自己早就干掉老二了!
面包车越来越震,到后面的路段连水泥路面都没有了,全是黄土小道。
江诚控制好自己的呼吸,车内又颠簸又热,直让人喘不过气来。套在头上的麻袋应该还装过某种粉末状的东西,至今还有残留,他摒住呼吸,不让这些粉末吸入鼻腔。
很快了。现在大概已经离开城区,她们的老巢不远了,只需要再忍耐一下,再坚持……
啪嗒!一只手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江诚一愣。
紧接着那只手放肆起来,不断揉捏。
这……
忍住,忍住,江诚平心静气,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还动不了我的心。
“真软啊~”二姐哈喇子直流,她见老大姐不管她之后,逐渐大起胆子,想解锁新的姿势。
手指把玩了大腿一阵,居然……开始直奔里面更隐秘的位置而去。
江诚:“……好吧,忍无可忍,那就。”
“彼其娘之!”他从座位上腾起,一脚穿透了座椅直接把二姐踹飞到前面。
二姐的头磕在音箱那里,砸出来一段沉闷的声音,“卧槽你吧!”她爬起来头上血流如注,像是番茄酱淋在了上面。
二姐捂住脑袋嘶哑吼叫。
“他爷爷的一直在装!”
“货是醒的!”
“我靠。”
开着车的彩发女和叼着烟的三妹目瞪口呆,她们都忘了去扶老二一把,纷纷回头望着大麻袋穿出一只纤白的玉手来,随后麻袋不断的被撕裂,裂口下仿佛有怪物苏醒,要重见天日。
“咳咳……”
江诚终于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被车内的烟味给呛住。
吸烟有害健康……他脸阴沉着把碎片化的麻袋拂掉,双手交叉端正坐着,平静扫视过面前三人震惊的脸。江诚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布屑,像是在鼓掌。
“你们好姑娘们!”
语气温和的像是在和同学说再见。
“你,你,怎么会……”
“老三抓住他,只是个男子……”
“我的头……”
“不能让他跑了!”
二姐还在捂头骂骂咧咧,老三已经动起了手来,她“呸”的一声吐掉烟屁股,从口袋抽出弹簧刀,一点一点推出锋利的尖端。
“系上安全带,乖乖听话。”她走到江诚面前,一脚跺在座椅上,满脸狰狞。
“小姑娘不要太狂,你们几个年轻人不学好,要知道像你们这种人在以前被抓到可是要处以凌迟之刑的。”
“知道什么是凌迟吗?”江诚手挥了挥:“就是拿刀把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像做生鱼片一样,不过厉害的行刑者切出来的薄如脆纸……”
“闭嘴!不想死给我坐回去!”老三暴怒。
江诚耸耸肩:“别这么凶好吗?我可经不起你吓,一把年纪的……活到像我这种可悲岁数的人在乎的已经不多了,你们又何必……”
“我叫你闭嘴啊!”老三青筋暴起,她举起弹簧刀往这个奇怪的少年捅去。
“咕擦——”
下一刻,血浆顺着脖颈而下。
彩发女和二姐傻愣愣的看着眼前匪夷所思一幕的发生。
“早叫你好好说话了,嗡嗡嗡的。”江诚把两个手指收回来,老三脖颈上留出两个血洞,“受不得苍蝇飞来飞去。”
“哈啊……啊。”
“哈啊……啊,啊。”
她哮喘一般的拼命呼吸,抓着脖子却触摸了满手的血,老三无力摆动了几下手脚,终于应声而倒,在空间广大的车地面上抽搐……
气氛在这封闭的空间里变得更加窒息,其他两个人木头似的看着上一秒还在吞云吐雾的同伙死去。
江诚跨过了她的身体。
“别动。”他捡起尸体旁的弹簧刀随手一掷。
“呀啊啊——”
二姐的手被钉在车门上,她另一只手用力的握住刀把,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彩发女人旁边呆呆的坐着,不敢乱动,她听见惨叫,老三逐渐慢下来的吸气声,还有男子诡谲悲伤的歌唱,全身冰凉。
“极乐之所已成远方,送行之火昭示着终点。”
“徘徊于时空不散的人,重演再会与别离。”
江诚在车座上揩揩手指,擦拭血迹一步一步朝前面的两人走过来。
他哼着古怪的曲子。
他的脸上古井无波,却如同尘封上百年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