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事?”我一时半刻没反应过来。
“饭堂里有一群学生抗议价格上涨,其中有十几个是你们班的学生!”
那群小兔崽子,真是不安分!
在学校闹出群体事件,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我不敢耽误,赶紧跑去饭堂。
刚走进门口,我就听到闹哄哄的声音响个不停。
大约有几十个学生在打饭窗口和饭堂的人理论。
“饭堂的菜又贵又难吃,还天天涨价,黑心商家!”
“打倒黑心商家!”
“吃个饭都那么贵,别让他们开工了。”
这群学生干脆拦在窗口前,阻拦饭堂的生意,这样一来更多人过来围观了。
看着这群莽撞无知的孩子,我又好气又好笑。无知者无罪,还好学校方面相对宽容些,要是你敢站在外面游街示众,或者在政府门口抗议,立马就要被套上一个寻衅滋事的罪名带走!
有时候,学生身份是一块很好的护身符。
“高二一班的同学,给我站出来!”我冲那几十个人大喊。
别人班的学生我管不了,但是自己班的我必须得管!
“老师,我们在历史书上学到五四青年运动,面对不公平的事情,就要奋起反抗!”
我更气了,你们可真是现学现用了?你们的好钢可没有用在刀刃上!
“这是同样性质的东西吗?你们不要歪曲历史精神!”
“老师,我们这是在伸张正义,争取自己的权益。”樊浩一脸正义地对我说。
“平时在班里嘴巴最碎的是你,说要伸张正义的又是你,我看你是不想上课吧。”我一眼看穿了樊浩的心思。
像他这种性格的人就是典型的投机分子,哪里有好处就往哪里靠。
我有时候挺羡慕这些满腔热血的学生,他们还没经过社会的捶打,充满理想主义。他们的世界往往是美好的,敢于斗争的,充满活力的。与我们成年人暮气沉沉的世界完全不同。不过,也因为他们年纪小阅历少,对社会认识不足,更容易被人煽动利用。
说句公道话,学校食堂的价格确实贵,比外面餐馆的还要贵,贵就算了,那菜还难吃得跟猪食一样,谁接受得了?
如果可以,学生们也不愿意在饭堂开饭,但是学校偏偏搞了个什么吃饭次数指标,要求每个住宿的学生每个月至少在饭堂刷卡六十次,不达标就取消住宿资格。按照学校的说法,是为了学生的食物安全着想,其实明眼人看得出来,学校和饭堂之间存在某种“指标”。
虽然我嘴上说的凶,但我心里倒是有点认同学生们通过抗议来维护自己的权益的行为,只是我的立场不允许我公开支持他们。
“老师,今天我们不闹一闹,明天他们就继续肆无忌惮地涨价,继续压榨我们学生。”不得不说,樊浩这小子虽然不爱读书,但他说话伶牙俐齿逻辑清晰,以后应该很吃得开。
“这不是你们闹事的理由。”我气得要命,这群小子还真以为自己很有理了?
“都散了!赶紧回去学习!”
尽管我厉声斥责他们,但我一个刚来还没有一个月的新班主任,说话显然没那么管用。
“哪个班的学生在这里闹事?都反了是不是?!”
身后突然传来充满威严的声音,我也差点被吓了一跳。
转头一看,原来是教务主任江滨到了。江滨四十多岁,一米八几的高大身材十分有震慑力,平时有学生打架,他往那里一站学生立马老老实实。
“都给我安静下来!”
如果细心观察,大家会发现生活中有一种人身上总带着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江滨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一声吼叫,闹哄哄的学生立马安静下来。
本来看热闹的学生也赶紧散开,生怕波及自己。
刚才闹事那几十个学生此时也被吓愣了。
“给你们三十秒时间,赶紧回到各自的班级,想受处分的就别走。”
一听到可能有处分的惩罚,学生们也慌了。他们对于抗议食堂只是一时兴起的行为,并没有多么坚决的目标,甚至心理还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心理。可现在听说他们有可能遭受学校处分,哪里还敢闹事。
刚才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情激动的樊浩见势不妙,首先抹开鞋底跑路。
这小子真是老滑头。看着樊浩已经跑路,我心中骂了一句。
这个一分钟前还充满战斗力的学生联盟,在教务主任寥寥几句话之间立马崩塌。
“高二一班的同学跟我走。”我看事情差不多要到末尾,赶紧将我那班崽子带走。
刚说完,十几个小子出列跟在我的后面。
“怎么都是一班的人?”
“听说高二一班是全级最差的班级,里面都是调皮捣蛋不读书的坏学生。”
“咱们学校那么乱,那么多打架的事件,估计也和这个班的人脱不了干系。”
四周的闲言闲语让我的脸面有点挂不住,我也是高二一班的一份子。
“赶紧走!”看着身后那群小子磨磨蹭蹭,我没好气地说,大跨步离开食堂。
带他们回到班上后,我开始训话。
“你们整天在想些什么?读书不好好读,尽给我搞些歪门邪道的事情?”
“你爸妈花钱送你们学校来玩的吗?你们想一想,此时此刻你们父母在做些什么。他们在上班,在为家庭拼搏,可能还在挨着老板的骂。为什么他们要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将他们期望的子女培养成人才,可你们在做些什么?在学习的时候搞造反?”
平时我都是以儒雅平和的态度和学生相处,今天我一改常态,让同学们有些不敢说话。
我稍稍放缓了些态度:“你们的初衷是好的,维护自己权益的思想没有错,但是你们的方式错了。”
这时,我看到樊浩举手了。
“樊浩,你说。”
“老师,我试过了,之前我就跟食堂的大叔大妈提过,让他们别再提价了。没想到价格继续变贵,东西越来越难吃。”
“一开始你就搞错对象了,食堂里的大叔大妈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他们没有改变价格的权力,你们的目标是食堂的老板。”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高老师,你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