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转头对上林紫曦那一双清明的似乎能够将一切透彻的眸子,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而望见了林紫曦嘴上勾起的一抹讥讽的笑意,脸色愈发的死白,只觉得有一口血梗在喉间,口中腥甜,却依旧强忍着将那一口血吞进肚子里。
“林小姐果然伶牙俐齿,都起来吧。”北溟绝哈哈大笑,抬了抬手让跪在地上的惠妃起来,惠妃身边的宫女连忙将惠妃扶起来。
“皇上,毛以之因为受不住宫刑,已经死了。”就在这个时候曹淮安忽然急促的跑了过来,扑倒在地上对着北溟绝回道。
“什么……”就在惠妃将要起身的那一刻忽然听到曹淮安说的话,惠妃垂着头,口中喃喃着,然后眼前一黑便晕厥过去不省人事了,若不是身边的宫女搀扶着早就倒在了地上。
而方才惠妃口中喃喃的话,除了北溟绝谁也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北溟绝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意,眸中散着黑曜石般幽冷的光芒,随后站起身来,沉声吩咐道:“惠妃上了惊吓,扶她回绘云殿去,让申太医过来看看。”
说完这些,似乎并在意惠妃的病情和腹中的胎儿一般,转身离去了。
“紫曦,惠妃娘娘不会有事吧?”北溟灵雀望着被众人围在中间,架着回了绘云殿的惠妃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至少这个时候北溟绝是不会让她有事的。
林紫曦笑着牵起了北溟灵雀的手,安慰似的一笑,随后拉着她朝着灵雀宫走去,“我们回宫去吧,今个儿累了一天了。”
随即便不再理会一直站在不远处的玄梓君,转身离开,北溟灵雀虽然疑惑林紫曦和玄梓君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想到今个儿玄梓君来找她时的欲言又止,和林紫曦提到玄梓君之时面上的霜冷,还是忍住没问。
“这幅画就送给本王了,可好?”此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有北溟晏还留在那里,想要等着人都走了拿走林紫曦画的那一幅画,却没想到被玄梓君抢先了。
“王爷喜欢?”整理画笔的小太监望着手中林紫曦画的那一幅画抬头好奇的问道。
“既然本王府中已经有那一副毛大人画的了,如今毛大人又输给了林小姐,本王自然要将两幅画放在一道儿,也好让父王能够看到原来这世上可有更好的画。”玄梓君嘴角一勾,盯着那一幅画笑道,那笑容就好像是一只引诱着小白兔的大灰狼。
“既然如此,奴才就将这幅画交给王爷了。”本想将这话拿去裱起来,眼下看着既然玄梓君喜欢,他自然是要借花献佛了,随即将画递到了玄梓君的手中。
玄梓君接到了画,将它当做宝贝似的轻轻的卷好,贴身放在了胸口,随后回头对着北溟晏淡淡一笑,似乎是抢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北溟晏眸光幽冷,不再理会他,一拂袖转身离去。
望着北溟晏转身离去的背影,玄梓君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有些惆怅的望向了灵雀宫的方向不由自主的叹着气。
“王爷,可要去灵雀宫?”月落自然是不知道玄梓君和林紫曦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觉得今个儿一大早玄梓君回来之时有些不一样,头发上,衣袍上满带着露水,倒像是在外头站了一个晚上。
而今个儿看到林紫曦也没有平日里那样迎上去,而总是偷偷地望着她,至于林紫曦拿着玄梓君的眼神似乎冷了许多,倒像是两人刚刚相见时候的模样了。
“回去吧。”玄梓君叹了口气,转身朝着灵雀宫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月落有些古怪的看着玄梓君的背影,虽然不知道玄梓君在想些什么。
之后大概是惠妃受到了北溟绝的警告,一直借口养病在绘云殿之后养病,连殿门都不敢再出一步,而皇贵太妃虽然将命保住了,然而却一点气色都没有,只是一直病着。林紫曦和北溟灵雀去探望过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之后也就不再去了。
很快,再过三日就要是北溟灵雀的及笄之日了,林紫曦这几日都陪着北溟灵雀料理着宫中事务,直到深夜才回到自己的寝殿之中。望着空旷的寝殿之中,林紫曦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里的确是比之原本的琉璃院大了不知道多少,然而她忽然好想好想那里的夜晚。
轻轻的叹了口气,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缩起腿准备安寝。忽然阖上的窗户被风吹得打开,寝殿之中的红烛顷刻间全数灭尽,整个寝殿之中变得一片漆黑,林紫曦紧了紧身上的单衣,起身关上窗户。等回到床边的时候,并没有立即回到床上而是冷冷地望着重重纱帷霜声道:“既然来了就别再躲躲藏藏的了。”
林紫曦的话音刚落,那纱帷便动了一动,那一刻林紫曦不知道为何心中忽然很是期待看到那纱帷之后的人,他们已经二十三日没有见了,她不出宫去,他也不进宫来。本以为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却没有想到当真的离开了才慢慢地发现原来有时候是因为太近了才会以至于看不清。“曦儿,我好想你。”感觉到了腰间传来一阵热量,后背紧紧地贴上那宽阔炽热的胸膛,林紫曦能清楚地明白玄梓君也是想她的。可是她至始至终不能够放下颈上的那个伤口,虽然已经消失了,但是北溟昊留给她的伤痛太深,她太怕玄梓君也会一样。
男人的闻言软语是最烈的毒药,她不敢喝却又欲罢不能。
“曦儿,我们整整二十三日零八个时辰没有见到了,难道你不想我?”将林紫曦懒腰抱起,轻放在床上,玄梓君的宽大的身躯覆压上去,然而刚想要吻上她的唇,却被林紫曦侧头躲过。玄梓君的眼中带着沉痛,他以为他们之间需要的只是冷静和距离,林紫曦便会明白。
可谁曾知道他那样想着她,却只能每日躲在对面的殿顶之上,默默地望着她的寝殿,一夜一夜,他都想要冲进来,却担心她依旧再为那日生气,死死地控制住自己,到了如今才明白有些时候时间不能冲淡一切,反倒是会让这一片相思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