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突然激发勇气,俱都拔出长刀来的兵勇,那些头戴黄巾的贼兵们一时俱都有些慌张,微微的往后退了几步。
这一发现让这些新丁们重鼓起勇气,一片长刀出鞘的锵然之声中,平日里训练出的战术素养这一刻好像回到了他们的身体里。
“可恶的贼人,现轮到你们了……”
“先干掉那个头领——!”
他们开始尝试反击。
但李离有些担心地看着一片混乱的场面,他生怕这些家伙会一个冲动坏了局面,于是忍不住沉稳地命令道:“记住沉着!唯有冷静下来,才能战斗!”
热血是一件好事,但不能冲昏了头脑。
他不得不沉声的下着作战口令,这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背过的,平日里熟练的不能再熟练的东西,可交战时刻能重记起这些枯燥而宝贵的经验的人并不多。
而另一边在李离沉稳的命令下,这些新丁果然冷静下来。不过这还不够,李离知道这些家伙还需要占据一点优势来坚定信心,否则短时间内鼓起的士气会很容易崩溃。
视线中,长刀划过天空的轨迹,映射出太阳的光芒。
望着那边“呼嗬”尖锐凶戾的狂喝声,那黄巾大汉鼻孔粗野喷气,摆动着脑袋,咧嘴大笑,露出熏黄牙齿大喝:“这帮蝼蚁,倒是有些勇气,那就成全他们——”
“是。”小率举起长刀,嘶声高亢:“天兵们,让这些懦弱的蝼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汉子,现在——列阵,杀!!!”
呼——
五十人阵列,迅速上前摆开阵势,一名火长挥舞长刀发号起了施令,五十人缓缓奔跑、加速,然后冲刺进来,阳光下如林的兵器倒映光辉,犹如蔓延的波光粼粼的潮水扑过去。
对面,摆开阵势的兵勇中,李离那高大健硕的身形伸出另一只手臂,张开手掌竖起了一根手指,一字排开的百多道奔行的身影渐渐开始了变阵,有人落后、有人冲上前面,错落出了间隙。
踏踏踏踏——
两边奔跑的士卒,手持长刀朝着对方逼近,速度也越来越快,五十人队伍,后方有人挽起了弓箭,而队伍前排将要对冲的士卒持着长刀发出“啊啊!!”决死般的狰狞的怒吼声。
发出怒吼的黄巾士兵前排冲过去的瞬间,“变阵!”陡然大声响起在对面冲刺的战阵里,冲锋的兵勇犹如退潮的海水般朝左右的间隙挪动,对方原本奔行的直线在大地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弧形。
那黄巾大汉错愕的一瞬,像是察觉到了对方的打算,急忙大吼让人作出应对。
另一边,村中兵勇的忽然变向,后方张弓搭箭的黄巾弓手错愕,然后便是见到了左右两侧的兵勇举起的长刀,有人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大喊:“杀——”
刀如光链,划过天空。
一百多人并不多,举刀朝同样奔行的身影砍去已是有难度,只有少数的黄巾士兵被突袭砍伤砍死,然而李离的意图却很隐蔽,一百多名兵勇从侧面盘旋迂回到冲锋的黄巾士兵后方,竟是避过了对方弓手的视角,就算这时转身后射,因为角度的问题,命中也会变得极低,甚至根本没有放箭的机会。
此时,黄巾队伍里的大汉大声下着命令,前方冲锋的士卒也分成了两拨转过方向同样左右迂回追着靠山村兵勇的后队扑了过去。
围墙后面隐藏的阴影中,刀锋在手臂上的衣衫上擦过,猛的挥手:“该是看我们的了。”
身后,另外的一百余兵勇,慢慢地越过围墙,在另一头,轰然冲了过去,径直朝已经左右散开的黄巾士兵发起了冲锋,噼啪的声响不断发出,喊杀声,冲锋声,排山倒海般的压了过去。
“我…..草……前方的人立即顶上去……”那黄巾大汉惊恐的看着那边发出的响动,大声骂了一句,连续发出几道命令。
传令的小率大叫:“那帮子小崽子来的太快……来不及了……”
话尚未说完,远远的,一百余道冲锋的身影已经疯狂的撞了上来,中间薄弱的地方有人抽出短刀再喊:“结阵!”“挡住他们……”这样的声音,然而如雷的喊杀声瞬间在他们耳中炸开,疯狂、嗜血的呐喊和长刀硬生生的凿了进来。
一瞬间,鲜血爆裂飞洒,长刀撕裂血肉。
身体不断发出噗噗噗的声响,有的凄厉长吼的被撞倒在地,狂奔的脚步踩着翻倒的尸体前行,溅起地面的血浆。李离迎面遇到一名之前叫骂的黄巾士兵,根本不理会对方,拼过一刀,直接冲向那正砍杀着兵勇的大汉。
对方,歇斯底里的叫喊,挥舞兵器也冲了过去,然后……调转方向,跑了。
不久之后,这一队黄巾士兵全线崩溃四散。
…………………………………………………
天光下,溃乱的战场上,黄巾士兵四散而逃。
箭矢射中一名黄巾兵的后背,溅起血花,弓弦再次拉开,嗡的颤响,箭矢嗖的一声射中前方狼狈逃跑的身影的肩膀,对方口中‘啊啊……’大叫着,更加疯狂的狂奔。
视线自空中俯瞰展开,一支支十人左右的队伍在山脚下散开,有序的追袭着前方四散混乱的队伍,长刀不断从他们手中挥砍,准度或许有些低了,只有少许的血花溅起。
混乱奔逃的黄巾士兵中也有不少觉得败的莫名其妙,只是看到有人跑了,便跟着溃逃,然后被人追杀,一个小率和另一名火长心里有些不甘,带着数人反杀回去,转眼就被后面两百多名兵勇分割开,自己也被长刀砍得稀碎。
另一些黄巾士兵仓惶乱逃被赶进了附近一条河里,随后被追来的李离带人朝水里射箭,一具具尸体浮在了水面顺流而下,鲜血染红了大片的水面。
追逐的战场上,那大汉身上已经插着几支箭矢,鲜血侵染了大片皮袄,若不是内里有穿戴布甲,阻挡了些许箭矢的穿透,估计此时早已被射死了。
“……不是一群刚新募的青壮吗,怎么那么凶残啊啊——”那大汉几欲哭了出来,声音带着哭腔大吼:“草…他母亲的,待我回去了,定要禀告渠帅…….我一定屠了这村子,要宰了他们!!!”
只剩他孤伶伶的跑过原野,跑去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