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下去?”夏子娆站在牢门外冷冷的下命令,里面的宫女如临大赦般,慌忙逃出来。
“把灯给我?”沉沉的声音,眼神凌厉看向那个挑灯的宫女,宫女向外奔跑的脚步一停,恭敬的将灯双手递过去。
夏子娆接过侍女手中的灯,冷冷的靠近牢房,灯光从稀疏的铁柱里漏进去。
许久。牢里一道苍老的颤抖的声音,长长的指甲里填满了污垢,吃力的爬过来。
“娆儿。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你怎么能下的了如此的狠手?”
“你?”夏子娆轻轻一笑,“你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早死了。我那不争气的母亲一开始就这样跟我说的?”
许久,牢房里才稍稍又发出一点声响,是膝盖摩擦地面的声响,一丝一丝,听起来格外的心惊,沉闷的悲怆的声音。
“我。我对不起你母亲。也对不起漓儿的母亲。我。我的确不配为人……”
用肮脏不已的双手懊悔的捂住脸,一道沉痛的哭声,深深的内疚折磨着这个垂死挣扎的老人。
狠狠的一摔袖,眼眸里是愤恨的目光,夏子娆厉声道。
“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来这套,那个贱人的母亲都什么可对不起的,从小跟她的女儿一样,享尽荣华,一出身便是高贵的千金大小姐,可是我的母亲呢,就是一个勾栏院被人瞧不起的妓子,被人践踏,任人欺凌,悲落半生?”
“可是。漓儿。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亲姐姐。你放过她,这些都不关她的事,都是爹的错。是爹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夏子娆厉声打断,眼眸中闪出凶狠的光,黑暗中,瞳孔晶亮一闪一闪的光如来至地狱的魔鬼,“是你丑陋的虚荣心害了我娘,也害苦了本宫,当年你本来就只是来至一个破落户家的秀才,四处给人抄书写字靠青楼里的女子谱曲写词度日为生,是我娘看上你,看到你的满腹才华无处施展,才用自己出卖了几年的身体存得两个钱……她的宝贵的积蓄给你打通了司学院,然后保你入选的名额,你才拥有了进殿仕考的资格,否则,哪有什么状元可中?”
“是。是我错了。我辜负了你娘?”沉痛的声音懊悔不已,一字一句满是辛酸。
夏子娆冷冷看他一眼,不理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你这个小人,一旦得志,就忘了根本,你当了状元,自以为水已溢满,无法无天,开始觉得娶一个花楼里的女人做老婆有损大人你的颜面,于是,你不满足,甚至看上了在当时名冠天下的朝中太子太保秦家的女儿,可是你当时你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房文书,无权无势,无身份无背景,离这位朝廷一品大员的小姐距离太远,如何高攀的起,所以你想尽一切办法,直到后来太子谋反,然后慢慢的受到皇上的器重,此事后来牵连到秦家,皇上委你重任调查,你知道机会来了,你的一句话便可以左右整个秦家的生死存亡,秦家逼不得已自然要把女儿奉上,于是,你就抛弃了我娘,乐呵呵的娶了夏子漓的娘?”
“当年的事全部的错都是老夫一手造成的,老夫该死……可是这一切都不关漓儿的事,你已经逼着她嫁进燕王府,受尽苦楚,你就罢手。放过你的姐姐吧?”
“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口口声声的护着那个贱人,她不是我姐姐。不是。凭什么她要一出生就比我高贵,就比我美丽。不是我不放过她,是老天爷不放过她,我不会让任何一个比我美貌的女子存活在这世上!”夏子娆站在铁门前睁大了眼睛,身子朝前倾斜,眼珠子就快鼓出来,向着牢房息斯底里的大声吼着。
“就因为她那张脸长的像她的娘亲……秦素素,你爱秦素素,一直爱的人是她对不对,所以你如此放不下夏子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了断你和我娘的旧情,还要生下我,你既担心你的名誉受损,堂堂的右相大人沾染青楼女子,而又不肯罢手,男人,都是如此的贪婪么,你既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又要顾及自己的名声,甚至连个妾的名分都不肯给她,活活让我娘在花楼里被那些男人糟蹋,郁郁而终?”
狠狠的提高了音量,带着浓浓的逼问的语气,牢里的人半着头,蓬头垢面的侧影落在暗处的阴影里,背影苍凉,撑在湿地上干如枯骨的手,能隐隐看见收缩的血管,一直颤动着,发抖着。
“夏衍,你今天就是死一千次都赎不清自己的罪过?”
狂暴的怒吼,带着泄愤的味道,许久,这尖锐的厉吼声在牢狱里飘来荡去,听着让人悚然。
许久。夏子娆恢复了常态,轻轻的笑声回旋,牢房里面的夏衍抬起被头发罩住的视线,惊悚的表情看着眼前夏子娆的诡异的笑脸,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恐慌,他立马就要死了,她还不肯放过他么。
是乎是看出了夏衍心内的恐惧,夏子娆优雅的侧了侧姿势,骚了骚头发,满意的朝牢房里看了两眼。
“别担心,再怎么说你也是我的亲爹啊,做女儿的总是要尽些孝道送你一程?”
说完,轻轻一笑,朝外面吩咐道。
“来人?”
“你。你要干什么?”夏衍瞪大了浑浊的眼,宽大的囚裳裹在地上揉成一团,双腿因为在湿地里放的久了再不能动,只能软软的戳在地上无助的恐惧的将身体一点点后挪。
“干什么?”夏子娆一声轻笑,看着从暗影里端着酒杯进来的宫女,后面跟着两个精壮的侍卫,脸凑上去,缓缓的语气,“当然是帮你上路喽?”
“娘娘?”两个宫女走近在原地站定。
夏子娆阴郁着脸,头向牢里偏了偏头,狠狠的声音。
“给他灌进去?”
两个宫女立即面部表情的走进去。
“不。不。你们要干嘛,我的死期还没到,你们没有权力。没有权力。啊?”
才说了一半,立即被一个侍卫一把揪起头发用力下扯,头皮都抓下了一大块,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如何受的住这酷刑,惨痛的叫喊声便吞噬了他所有的未说出口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