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居院的夏子漓,心里有些怕,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可能是他的眼眸,刚刚的嗜血的眼眸将她吓住了,她只是去楼上晒晒太阳而已,怎么就看见了他,惹着了他呢,丫鬟上了茶,她坐在桌边手忙脚乱的才端稳,心慌意乱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姐,今晚的宫宴呢,你要梳什么发髻才好?”
她只顾着自己心中的慌神,却没有听到丫鬟的询问,茶盖还握在手里,她淡淡的回话,随便吧……
她没有听到丫鬟说今晚的宫宴,而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今晚是宫宴之日。
她坐在梳妆台面前,面前的五花菱镜,那铜镜里倒影出自己的苍白的容颜,她看见紫儿在给她用心的梳着发髻,直到,满头翠珠,侍女把紫色的宫装裙子拿出来,才意识道有些不对劲……
“紫儿……你在给我梳发髻?”她惊讶的转头。“这个?”指着面前的波光粼粼的裙子。
“小姐,今晚的宴会你一定是最漂亮的,紫儿要给小姐梳一个漂亮的发髻?”
“宴会?”什么宴会,刹那间,她才意识到,今晚,是这么重要的一个日子,宫宴,她竟然忘了,怪不得墨云轩会回来……
一瞬间,对于接下来的一切,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要和墨云轩同坐一辆马车,一起倚着内戚的关系去参加宫宴会,她觉得自己仿佛有些微微的支撑不住。
她今天躲他,晚上却要和他一起参加宫宴会,她不是在自寻死路……
当夜幕微垂,夏子漓刚掀起帘子,然后逼仄阴暗的空间里,她看到墨云轩闭着眼坐在里面,已经很久很久,她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他,她进来,他没有看她,而是闭了眼坐在最中间。
这样也好,看见他坐在中间,她小心翼翼的练了个边上离他最远的位置,车帘的风,几乎要扑到她脸上,她坐在里面,马鞭一扬起,车前行。
许久,当夏子漓正以为墨云轩不会睁眼的时候,他却长睫微微颤动,眼脸上掀,一双寒意森森的眸子投向夏子漓。
夏子漓就突兀的看他将视线移到她身上,她的心猛然一颤,他的眼眸那么紧,如同针一般钉在她身上,而且带着那种刺入的力道,一点一点将她扎的生疼……
他愤怒,他竟然在愤怒,到底为什么呢,夏子漓不明白,他现在不应该是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么,他整天在外面喝花酒,玩女人,他的权势滔天,没有人敢惹他,他的日子不是应该过的比她好上千百倍,可是为什么,他现在看见她,依然那么的冷,甚至带着浓浓的愤怒,他难道就这么厌恶她,只要有她在,他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他就莫名的怒火中烧,还是因为她的反抗,挑战了他的不容侵犯的权威,不容侵犯的尊严,所以,他才这么的愤怒……
她摸不透他,所以,她只能有些心虚的低头,然后眼神淡漠的,撇开他的凌厉的视线……
她不愿跟他靠的太近,因为,她现在在他眼中,本来就不应该近。
而墨云轩看见她的那副模样,眼中的怒火更盛,她就这么喜欢躲他,他是瘟神,她就如此不待见他……
看着她冷淡的漠然的将视线瞥向窗外,墨云轩久久的看着她清丽的侧脸,然后一语不发,就那样干看着……
许久,他将身上的衣物紧了紧,怀揣了手,懒得理她,就那样休息假寐……
见他撤了视线,夏子漓才回头,看见他浓密的睫毛根根上扬,在下眼睑处划下了一排阴影……
车帘的风进来,她将身上的斗篷的角拉起,里面是紫色的宫装和貂裘大氅,她将身上的衣物拉紧,希望风不会灌进来……
一路上,鹅卵石铺的平整的街道很干净,冬天,风冷,这又是夜幕,所以,街上的人不多,零星的火光照亮这宽阔的大街……
夏子漓依稀记得皇宫的路道,所以,将两道放行的城门过后,就远远的看见皇宫的大门……
从官道上面,马车一路过去,凤溪亭旁边的阁楼上,长长的走廊摆满了酒席,八角宫灯悬在廊上,一层一层的流苏落下来,朱红的宏伟的阁楼,夜幕下,已经人影晃动……
下马车,还是墨云轩最先起身,夏子漓虽然在门口,但是她是内,所以,她不能抢在他前面……
而墨云轩下马车后,没有再像以往那样抱她下马车,而是将她扔在后面,她扶着车夫,慢慢的从马车上下来……
他走的快,她却很慢……
她底着头,一步一步跟在他后面,然而,今天的命妇较多,她不敢左右晃眼,失了礼数……
墨云轩明摆起了让他出丑,他不搭理她,自顾着朝人堆里扎进去,夏子漓没有办法,她只能跟着他,就算他不理她,她还是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然而,她就仿佛是一个有形的影子,她跟着他,开宴之时,他的座位在前面,而她,总是隔的远远的……
这样也好,离的远,也就不怕他带给她尴尬,也不会那么难受去看他那张冷脸。
在周围熙熙攘攘的声音,她坐上她的位置,虽然不靠前,但是也不后,周围都是命妇,所以,她只是安静的坐在里面,不出声,也不引人注目。
而墨云轩就不同了,他的位置紧次于皇上,皇上之下的第一人,摄政王,统领百官,所以,他高高的坐在上面,直到长长的一声“皇上驾到”!他才起身。
夏子漓隔着人影看到他的薄唇一勾,那样的笑意不是对着她,而是下面的人,他的面色如玉,俊美的脸上带着嘲弄的浅浅的笑意,这才是燕王,夏子漓认识的燕王,她的夫君,她不知道他这样的笑是意味这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仿佛今晚会发生什么事……
然后一卷龙袍翻起的皱褶在夏子漓眼中叠起,那样的黄,刺的人眼生疼,而且那龙袍上面的颗颗晶莹润泽的东珠还有那参着金线织起的龙纹,青色的让人的心里微微的沉重,那尖锐的龙爪,几团祥云,横生一股霸气……
全部人都跪下叫“万岁”,夏子漓盈盈拜倒,这位新皇,撺掇了亲侄儿的皇位,然后手刃了仇敌,将墨宜尘手下的一堆新培养的势力扫的一干二净,朝廷上面除了墨云轩就是他的人,其他人根本不能干预,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