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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逆行的马车

太子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李若琏道:“李指挥使,咱们走得匆忙,忘了一件天大的事。有两个至关重要的人,若是没带上,父皇醒来后……”

看朱慈炤的眼神能杀人,太子赶紧改口,“噢不,父亲醒来后肯定会责罚我们!”

没等别人再问,太子继续说道,这两个人一个是刘太妃。

刘太妃本是万历的妃子,无子嗣。本来在宫中地位不高,但是她能熬,陪走了万历、昌泰、天启3任皇帝。

到了崇祯时,她辈分最高,宫中又无皇太后及太皇太后,便由刘太妃掌管太后印玺,崇祯待她如母。

一句话,她就是大明皇宫中的老佛爷。

另一个就是崇祯的嫂嫂,天启的皇后张嫣。崇祯能够登上皇位,有一半是皇嫂张嫣力挺的结果。崇祯对她更是尊敬有加,从来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崇祯招妻儿上殿,本意是想送走三个儿子,妻女全部杀掉。而上面这两位,崇祯是不敢拿剑去杀她们的,若如此就是大不敬。顶多给她们一壶毒酒,让她们自己了断。所以,并未诏她们去奉天殿。

人就是这样,如果大家都装糊涂,将刘太妃,张皇后忘掉,逃到南方之后,集体忏悔一下就能过去。

现在太子提出马上去救刘太妃,张皇后,谁要是有不同意救,那就是大逆不道,就要背上骂名!

因此,明知回去就是送死,也必须派人回去送死意思一下!

于是周皇后等人都附和起来,“李若琏、王承恩,你们快回去将两位娘娘救出来!”

朱慈炤知道,现在让谁回去,都是让他去送死,毫无意义。太子等人不过是寻求心里安慰而已。这个时候必须铁血,由自己当这个坏人。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等冲出北京再伺机救下刘太妃和张皇后”。

顿时,都默不作声!

…………

众人沿着玄武门外的大街,一路向东狂奔,但是没走几十丈,就全都双腿迈不动道!

朱慈照知道,周皇后等人这身板儿,别说跑出北京,就是跑出一条街,都得累散架了。

没车真的不行!

想到崇祯上吊之后,李自成并未找到他,直到3天之后,才在万岁山上发现他的尸体。所以万岁山暂时是安全的。

他立即说道,“老李,你们先去万岁山暂避,我去找一辆马车来”。

随即,他让李若琏等人,背着崇祯,带着太子等人到万岁山暂避。自己带着两个锦衣卫快速走上街,转眼消失在一个小胡同。

李若琏等人开始只想在万岁山下等朱慈照。可是,眼看着玄武门的闯军,开始追出来,砍杀逃跑的太监宫女,其中一大撮人奔着自己方向而来,他们不敢停留,一行人登上万岁山。

走了不远一段路,众人就气喘吁吁再也走不动了,坐在一颗歪脖子老树下休息。

好在后面的追兵,似乎在拉着什么东西,比他们走得更慢,远远地落在后面。

这时,崇祯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这棵歪脖子老树下。

“朕怎么在这?”

随即,他想起刚才自己被朱慈炤打晕,如今正在逃难的路上,崇祯又羞又怒,这逆子居然敢打我。

这时,整个北京城已是一片火海,喊杀声不断。崇祯远远望去,皇城正南方一处火越烧越大、火光冲天,从方向上看是太庙。

闯贼必定是烧了太庙!

回想成祖立下天子守国门的规矩,自己不仅国门没守住,现在把太庙还守丢了。

这就是所谓的国破家亡吧!

更可气的是,朱慈炤这逆子,居然把遗诏都给我写好了,我若是不自缢,这不是负天下人么?

他还把刘太妃,张皇后留在宫中送死,又给我扣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帽子!

哎,逆子要逼死我啊!

北京3月,冷风袭袭。

风吹到树叶上,发出沙沙的低吼。

在这绝望的清晨,这声音就像是鬼哭一样摄人心魂。

崇祯再一次遥看紫禁城,曾经高大的宫殿,此时却只觉寒风凛冽,月影凄凉,还有多处起火。回想自己登基以来的举步维艰,崇祯摆了摆手,让王承恩给他系上白绫,要在这棵歪脖子树上“自挂东南枝”。

见崇祯又要自杀,王承恩等人赶紧苦劝,但是崇祯岂是个听劝的人?

王承恩等人越劝,他上吊得越来劲儿!

正在这时,突然拐角处,出现一个身影,他连滚带爬地来到崇祯脚下,一把将崇祯抱住,哭得像一个泪人。

“陛下,臣救驾来迟,让您受委屈了!”

..............

此时的北京,已经乱成一锅粥。四处抢劫的闯军,逃难的宫女、太监,还有趁乱滋事的泼皮,逃难的商家,比比皆是。

现在这兵荒马乱的,去哪里找车呢?朱慈炤一边向前走一边犯愁,走了很久,突然发现迎面有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玄武门外这条大街上,所有的太监宫女都在向皇宫外跑,唯有这辆车,正在向玄武门方向疾驰。

这是不折不扣的“逆行”!

朱慈炤心道:“来人是谁?为何向宫里走?崇祯敲钟召见群臣,没见史书上记载哪个大臣赶到啊!”

“难道是这个大臣来晚了,没进去宫门,崇祯就自挂东南枝,错过了在后世史书留下最美逆行的美名!”

他还在胡思乱想,马车已经抵近。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征用这辆马车再说。

看着马车临近,朱慈炤向随行的锦衣卫打一个手势,让他们挡在车前。这两个锦衣卫脸上颇有不悦,心道“这不是让我们送死么?”。

没办法,对方是王爷,只能照办。两名锦衣卫远远地挡在车前。

马车已经注意到,前面有人拦车,驾车人一边大喊,快点让开,一边继续抽打着马,让这车加速。

驾车人光注意了前方,没有注意到身旁。这时,一条黑影快速从侧面跳上车,赶车人还没容说话,就已经被打晕,不省人事。

两个锦衣卫看着朱慈炤敏捷的动作,面部表情已经从不满变成钦佩,心道,“难道永王殿下是武曲星转世?”

不等他们说话,朱慈炤一摆手,两人快速上车,与他并肩坐在车头!

这时,车内坐着的人,好像感受到车速的变化,他急切的问道:“怎么慢下来了,事情紧急,遇到不长眼的路人,就直接撞过去,赶路要紧!耽误了接人,你担待不起!”

朱慈炤心道:“我艹,这还真误抢一个逆行者!这来人是谁呢?他要去接谁?不会是崇祯吧!”

又一想不对,这人说话完全不把人命当一回事,一听就不是好人。他能去救崇祯么?

凡事反常必有妖。这逆行的马车,绝对有问题!

他装作车夫,怯怯地问:“老爷,都这时候了,咱们进宫干什么呢?”

车里人可能赶路心切,他不耐烦地说道,“谁说我们进宫了,去万岁山,钟爷还在山上呢!”

“钟爷是谁?他去万岁山干什么?”

朱慈炤大脑努力搜索着,关于钟爷的相关信息。可惜他后世了解历史,都是在论坛、某点上,看的星星点点。凭着钟爷两个字,根本想不出他是谁!

他开始旁敲侧击:“钟爷从来没这么早起来过!”

车里人也颇为赞同,“是啊,我记得他上次这么早起来,还是中状元那次!”

状元!

钟爷!

一个名字突然浮现在朱慈炤眼前-----周钟!

朱慈炤知道,周钟是崇祯朝最后一届状元,才华没得说,算得上妙笔生花。可惜他的才没有放在正经地方。

周钟唯一在历史留名的地方,是他给李自成写的那封劝进表,描述崇祯皇帝之死为“独夫授首,万姓归心”,夸李自成“比尧、舜而有武功,迈汤、武而无惭德。”

他刷新了明朝官员投降李自成的下限,很多一同投诚的明奸们都看不下去了。一边跪李自成,一边痛骂周钟无耻!就好像他们多清高一样!

周钟去万岁山肯定没好事!

朱慈炤正要问,只听车内人继续说道:“等会,一会爷请你看一个大烟火,比元宵节的大多了!”

朱慈炤暗道不好,崇祯还在万岁山呢,要是遇到周钟,这不是向枪口上撞么?

他赶紧加快速度赶车向万岁山疾驰而去。

车里人好像是意犹未尽,接着说道“其实,钟爷不在万岁山炮打紫禁城。闯军一样已经破城,但是,打炮就在一个气势。让所有人知道,钟爷对大顺朝有从龙之功”。

“单单摆下这个动作,将来在永昌皇帝那里就是大功一件……”

没等他说完,他已经再也不能说话!

车内人的这番话,可是吓坏了朱慈炤。好不容易将崇祯弄出宫,竟然让他撞进周钟的枪口上,不,是炮口上!

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朱慈炤赶紧驾车,向万岁山驶去,等他到了万岁山下,却发现这里已经停放了1辆马车,车外站着10多个家丁。不远处上山路上还有40个左右的家丁。

显然,这些人是在接应山上的周钟!这说明,崇祯暂时没事,至少还没被押下山!

他这才长出一口气!

朱慈炤这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紧上山去救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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