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如此,才能配得上花见月吧。
我收回飘忽的思绪,浅浅一笑,竟觉得心口没有那么难受,只是涌出了苦涩的滋味。
不知为何,眼泪在情不自禁之下溢了出来,好像满满当当的一桶水一下子被捅破,倾倒下来的水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惊慌失措的抬手拭去泪水,那只虚弱无力的纤细的手却在微微发颤,抹泪时的动作显得那么迟缓。
花见月面露不悦之色,将露出的皓齿收了起来,瞥了一眼那把精致却又锋利的匕首,霸道的气势犹如席卷的海啸,他以质问的口吻逼问扇羽“:你要做什么!”
扇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望着花见月完美的侧脸,眼里包含了景仰与爱慕,却又不得不强行压制着。
她顿了顿,淡淡地扫了一眼滴落在白色被褥上鲜红的血迹,才动了动殷红性感的小嘴,态度恭敬却不卑不亢。
她说道“:我已在刀锋上涂抹了解毒的粉末,只需割开一道口子,让毒血流出来便好。”
我轻咬下唇,割开血肉让毒血流出来的确不失为一个法子,只不过愈合的伤口总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女子最为重视的东西除却贞洁以外,便是容貌与体肤。
肩上的毒液随时都有可能取了我的性命,因此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去做选择,既然不想轻易放弃这青春年华,更不想太早离开他,那么只能有所舍弃。
一旦决定好的事情就不能后悔,不知从哪里借来的一股劲,原本颤颤巍巍的手竟迅速夺过那把锋利无比的匕首,随即直直的刺入流着脓血的肩膀,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仿佛即将斩断的是多余的东西。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刀锋划开血肉时的疼痛,以及飞溅出来的毒血,与迸发而出的血腥味,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股力量及时制止了匕首的刺入。
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花见月,他牢牢抓住手握匕首的我,璀璨闪耀的眸子竟暗淡无光,犹如没有星光时漆黑的死寂沉沉的夜。
他最后说了什么话我不得而知,清醒过来时已是翌日的清晨,阳光透过垂挂下来的层层叠叠的薄如蝉翼的帘幔,将柔和的光洒落在白色被褥上。
屋子里弥漫着丝丝缕缕的奇异香味,好似胭脂盒里的香粉味,又似沁人心脾的花香,飘散在空气中,不浓不淡,极其好闻。
我望着轻纱质地的柔和帘幔,又看了看被白色纱布裹住的肩膀,稍有失神。
昨日发生的一切的一切,在脑中已经无法完完整整的拼凑起来,就像支离破碎的故事,而最后的结局全然不知。
只依稀记得花见月轻轻地拿开我手中的匕首后,柔软的微微冰凉的双唇贴了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话,随后我便沉沉睡去。
伤口处时不时传来一阵刺痛感,不过整只手已恢复知觉,虽使不上劲但可以动弹。
帘幔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屋外刮起了风,阵阵寒风从缝隙中灌了进来,垂挂着的白色帘幔被风撩起,轻盈的舞动着,宛若仙子的衣袂飘飘。
丝丝寒气掠过飘舞的帘幔迎面扑来,单薄的身子打了一个寒颤,我瑟缩成一团,不禁感慨这天愈发寒冷,不出数日即将迎来一个难熬的冬日。
若有他的相伴,寒冷严冬又算什么?
窃窃私语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这清冷又寂静的屋子,一点点的声响也显得那般刺耳。
本无意偷听两个丫鬟的嚼舌根,奈何两人的说话声细细碎碎,就像烦人的苍蝇嗡嗡作响,我耐住性子且听了几句对话。
“这里面躺着的人是不是魅惑人心的妖孽?自从她出现后,主人的心全在她身上了,连扇羽姑娘这样的绝世美人也遭到了冷落。”
“就是就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扇羽姑娘的笑容了,她笑起来真真倾国倾城,哪里是一个区区妖孽能比得上的。”
“希望主子能早日看清这个妖孽的真面目!”
“若不是她躺在主子的屋里,我可不想伺候她,真希望主子能早点回来,如此才能不用日日夜夜在这里煎熬了。”
“我听闻主子已动身去万兽林?好像要取什么凶兽的内丹来治愈扇羽姑娘夜夜痛心的病,听说这个病还是为了主子落下的。”
“主子还是关心扇羽姑娘的,不出几日就会抛弃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重新宠溺扇羽姑娘了”。
听声音不像平日里伺候我的绣荷与沁梅,稚嫩的声音又带着几分娇滴滴,想必年纪稍小,又或者是本身就有的独特嗓音。
这些闲言碎语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可她们提及到万兽林一事却令我心神不定。
曾私下无意听到两个仆人互诉衷肠,一人说过他的兄长不顾家族长辈们的反对,执意独自一人前往万兽林,至今没有任何的消息。
想到这里心口如同被撕开了般疼痛不已,如果连花见月也一去不回,活在世上岂不是生不如死!
我费了好大劲才坐起身,正想下榻穿鞋,又听到两人小声嘀咕,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着话。
“我们家主子可真厉害,人人惧怕不已的万兽林,在主子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就像自家的捕猎场,来去自如呢。”
“可不是么,连祸乱人间的妖怪怕对万兽林也是要忌惮三分的,听闻无比凶险,不仅有可怕凶猛的野兽,还有不知活了多少年岁的凶兽与神兽。”
“要我说主子如此神勇,必定是天上的神仙呢。”
一语未了,一声轻微的咳嗽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随后门被开启,风再次灌了进来,一屋子的风,引得暗香浮动。
步入屋内的一个纤细的身影映在薄薄的轻柔的白色帘幔上,妙曼的身姿若隐若现,引人无限遐想。
“若打扰姑娘休息,犯下大错,尔等还能留在府中吗!”
她轻声呵斥,语气不冷不淡,却极具威严,两人皆是默不作声,直到那人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这才响起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风渐渐平息,帘幔轻轻地飘了一下又轻轻地落下。
随后,白色一角被猛地撩起,肩上缠着白色纱布并面容憔悴的我缓缓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