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北越国主莘荣六岁被立为太子,四十七登基为帝,在位三年,北越征战三年。
三年间,战事节节胜利,即便曾在云楚大败,也已用胜利雪耻。
累累功勋巩固了莘荣的地位,将他的声望推至顶峰,成为北越人交口称赞的雄主。
如今这位雄主就端坐于勤勉殿,用那双堪称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座下之人。
虽已年至半百,莘荣身上却无半点老气。
头发乌黑发亮,皮肤紧致光泽,身姿矫健如猎豹,相貌正显青春年华,初看还以为二十五六的强健青年,直到对上那双历经风霜的眼眸,才恍然发现这人已到知天命的年岁。
云中子上前一步,拱手荐道:“二位道友途径北越,听闻陛下之丰功伟绩,心生敬佩,特来拜见。”
妖族确实皮糙肉厚,昨夜被气吐血,睡过一觉再吃粒丹药,又是风轻云淡的白衣神仙。
相比之下,许淳与唐风显得平庸许多。
他俩一身布衣,既不着白出尘,也不着青淡雅,深蓝色自带烟尘,全无半点仙气。
若非有云中子亲自举荐,莘荣绝不会见这样的人。
但两人站在眼前,他还是脸上推笑,尽量显出善意。
“道友?两位也是仙家?”莘荣抬步,走到许淳与唐风面前,明黄色帝服险些晃瞎二人双眼,“不知二位出自何门何派,修得何种道法,可愿留在宫中为孤排忧解难?”
“山野之人,无门无派,偶得机缘,窥三分道法,哪担起仙家二字。”
许淳不卑不亢,做足姿态。
“不过巡游至此,见此地人杰地灵,龙气旺盛,想借宿几日参悟大道,万望陛下通融。”
莘荣倒是很吃这一套。
他见过修仙者不多,个顶个狂傲不羁,这般姿态实属常见。
那些人无论修为几何,无论是否有心投奔,都会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得需人哄着供着,如对神佛那样。
莘荣心中鄙夷,面上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好声好气道,“能得仙家夸赞,孤甚为开心。皇宫空旷已久,正缺二位这样的能人异士。仙家若喜欢,想住几日便住几日。”
他招来內侍,叮嘱道,“派人将天乾殿好好打扫一番,再留几个侍从服侍二位仙家。”
又对二人道,“仙家有任何要求,尽可提出。凡孤所有,尽数可为仙家享用,不必客气。”
话说至此,许淳脸上才浮出笑意,“陛下厚恩,吾等心中明了。仙不涉凡,但为这份厚恩,他日若有机缘,吾必会报陛下之厚恩。”
何为机缘,何时有机缘,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莘荣笑了。
“摆宴,孤要与仙家把酒畅谈!”
宫人忙将早已备好的晚膳依次摆出。
以万万百姓供养一人,帝王之筵席可谓倾尽天下所有。
加之莘荣有意讨好,这随手一招的晚膳便是聚集天下美食:其上珍馐美馔尽有,好酒佳酿满桌,酸甜苦辣一应俱全,铺陈开来,长桌满满当当,色香俱全,勾人馋虫。
许淳已淡了口腹之欲,见之不以为然,只挑了美酒斟满,举杯与莘荣谈笑。
唐风则厌恶口味清淡的辟谷丹,见美食满桌,忍不住大快朵颐,吃得尽兴畅快。
二人之差别,莘荣看在眼中,很快便撇过唐风,只找许淳说话。
酒过三巡,乐师与美姬齐齐上阵,靡靡之音响彻大殿,热闹非常。直至月上眉头,鼓瑟停歇,莘荣大手一挥,宣布散席。
许淳与唐风已有醉意,相携告退。
夜已至深,宫婢提灯在前,将前路照得亮如白昼。
许淳与唐风互相搀扶,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跟着宫婢前往天乾殿。
行至殿中,宫人早已等候多时,代替提灯宫婢,将二人引至后殿沐浴更衣。
一路凉风吹过,二人清醒许多,挥退侍从,独自行事。
天乾殿比云中子的宫殿还要大上一圈,殿内分为前后。前殿迎客之用,后殿专供休憩,另设有宽阔浴池,半大花园,可谓应有尽有。
莘荣将他们安排在此处,足以见重视程度。
唐风很满意,他是沾许淳的光,能住到这里是顶级玩家都不敢想的事。
《武道巅峰》追求真实,江湖朝堂泾渭分明,权利大于武功。
帝王虽不习武,宫内一众武林高手却不是摆设,擅闯宫廷需得顶级装备,失败比例高到出奇,成功几率渺茫,死亡即掉落所有装备,账号清零,需得重新注册。
收益比例严重失衡,顶级玩家无人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一见天颜。
愿意付出代价的多是小号,连宫门都闯不进去,别提见皇帝。
久而久之,皇宫成为玩家禁地,无数人好奇,无人敢入。
唐风玩了六年游戏,还是第一次进皇宫见皇帝,颇为新奇,坐在浴池中忍不住与许淳谈起方才,感慨帝王之奢靡,感慨帝王之青春。
昨天酒肆听闻莘荣年过半百,还以为是白须银发的老者。今日一见,他乌黑长发,青春容颜,乍一看像是二十五六,比许淳都年轻好几岁,实在是驻颜有术。
唐风夸着夸着,见宫人出门取物,忽然对许淳压低声音。
“许师兄,那皇帝是不是太年轻了些。”
江湖中顶级高手确实能够延缓衰老,但五十年岁看着像二十多的,至今没见一个,否则玩家论坛早就挂得到处都是,无数人轮番瞻仰容颜。
既然武林高手都做不到,那莘荣这个连武功都没有的普通人怎么这么年轻?
除非他也修了仙法。
可在筵席上,唐风听了一晚上莘荣与许淳的对话,半点没提到他自己修仙。
这事,有蹊跷!
许淳闻言轻笑,“凡人生老病死方为常理,没有能逃脱者。若有人当老不老,其原因无非两种,不是修仙便是入邪。”
不是修仙便是入邪。
唐风愕然。
没想到他随口一说,居然能扯出这样的剧情。
“那我们要不要查一查?”
宫婢恰时端入醒酒茶,唐风谨慎闭嘴。
如果莘荣有问题,他很可能安排这些宫婢充当眼线。如今人在屋檐下,还是小心为妙。
许淳倒比他心大些,手里接过醒酒茶,嘴上道,“唐小友不是很喜欢这里吗?正好我们多住些日子,时间长了,一切自会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