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琴的状态很稳定,本来也就没啥事,只是被秦政一通指挥,大半夜独自一人跑到郊外去,又哭了许久,身体乏了,此时早已睡下。
秦政却因为家主的急召,不得不前往书房拜会。
“见过父亲。”六朝将门,此时的秦家早已摆脱武夫的粗蛮之气,渐渐有了书香门第的味道,虽然骨子上还是一群武夫,但比起初入朝野时的不问世事只修兵法,此时的秦家已经开始学会在文士上做下文章,年轻一代,例如秦政就是最好的例子。
秦政虽因为自身体质问题,不适合修行武道,可读书却是一把好手,甚至被社稷院看重,早早收为门徒,只待束发一年后,便可入都入学,有了社稷院的加持,未来只要秦政只要不做死,齐国政坛必有其一番席位。
秦海看着秦政,锐利的目光和不苟言笑的态度便可以看出,此人必是极其严肃克己之人。
“齐家那边我已经派人去洽谈了。”秦海没有追问秦琴的事,而是直奔主题,仿佛早已洞悉秦政所做的一切。
“既是谋定之事,父亲何必现在知会我呢?”秦政不解道。
秦海深吸了口气,紧握的拳头显示他内心并不算平静“你有几成把握,事情会按你所计划的方向进行。”看得出他对于纪家公子逃婚的事一直耿耿于怀,虽然早已想到秦纪两家关系会交恶,但以这样的方式交恶未免太过恼人,若是这也在秦政的计划之内,那他真要考虑自己家这个才子是否值得托付重担。
秦政慧眼如举,马上便猜到了父亲的心思,微笑道“除了纪家公子私奔的事,其他事到目前为止都在我的掌控之内。”
闻言,秦海微微松了口气,可面相上却看不出半点变化,只是点头回应,不过即使如此他心中的忧虑依旧无半点消减。
“你有几成把握所谋之事能成?”
秦政并未隐瞒,伸出手,竖起两根手指道“两成。”
秦海闻言,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不解道“既然如今事情的走向已在你掌握之中,为何只有两成?”
秦政对此不以为然,淡淡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父亲与我所谋之事往小了说那是在某立命之资,往大了说,那是在某一国尊位,如此行事若无天助,难。”
“何为天助?”
“……”秦政沉默了一会道“希望那群喝马奶酒的蛮子能赶得上吧。”
说着秦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自言自语道“我秦家世代守关,上抗匈奴,下击北妖,最大的心愿就是平定北方草原诸部,谁曾想我们也有一天,需要依靠那帮匈奴的劫掠来成事。”
养寇自重,秦政越发理解为何中国古代历朝历代的将帅明知这种行为的危害却还是屡禁不止,没办法,一旦兔子没了,也就该到卸磨杀驴的时候了。
“根据斥候来报,最多半月,匈奴的前锋便会来到齐国城关前。”
“领兵之人是何人?”秦政闻声,表情严肃了起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鲜卑部落,巴音单于。”
秦政摸了摸下巴,开始思考“巴音单于,此人性格暴烈,好狠斗勇,但极为体恤部族下属,恰逢今年鲜卑部落所在的草场此番受灾最为严重,此番作为匈奴帝国的前锋来犯必不可能草草了事,所以他们必然会日夜兼程,赶到关内,力求啃下一块肥肉来度过此番难关,我们必须以最短的时间预算这支人马的行动。”
很快秦政便从脑中搜出有关鲜卑部落巴音单于的资料,这些年来他时刻关注草原那边的动向,这些草原莽夫的资料早已被他烂熟于心。
“七日,这是他们的行军极限,考虑到鲜卑部落有可能会在月牙湖附近休整一日,我们便以八天为限,这八天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秦海点点头沉着脸道“还需要我做什么?”
“父亲……”秦政看了看秦海,思索了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道“还是照旧吧,明日约见纪家时,态度恶劣一些便可。”
“可……你也累了,下去休息吧。”秦海还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怎么开口,迟疑了会便挥挥手道。
秦政拱手,小步后退,转身离开了秦海的书房。
回到自己的房间,秦政也确实累了,什么也没想,倒头便睡。
再到日出醒来时,族老们已经满脸阴郁的回到家里,一副火山即将爆发的样子,不难猜想这场谈判是如何收场的。
不过秦政并不关心族老们的火气,这场大戏注定要以武力拉开序幕,那是几个老人的嘴炮就能解决的。
日上三杆,一封书信送入秦府,没有走偏门,而是直接从正门处送入秦府之中,书信来自南方。
如今南方正值战火,楚霸受到的冲击最大,国力大衰,甚至差点从霸主之位跌落。
受十年前的那场动荡影响,如今秦国王室已灭,据说只有一位公子亥在国难爆发前离开了秦国,如今下落不明,不过即便他现身也难以改变秦国的命运,反而容易招来杀身之祸,秦国灭国之局已定,其余六国更是趁机大肆收纳北逃的秦民、军队,以壮国力。
六国之间的关系也因此越发紧张。
而位于北境的齐国和三晋之一的魏国犹豫地理位置的缘故,受到的冲击最小,魏国因为边境接壤秦土,也趁机吸纳了不少逃窜的秦民和秦军,秦士悍勇列强皆知,魏国也因此一跃成为最强大的霸主国之一,而齐国则是吸纳了不少北逃的各国流民和耻于秦匪为伍的名士,国力上涨比之魏国分毫不让,因此如今的天下,以齐国最为尊。
送入秦府的这封书信便是由秦土而来。
初来时也曾引起齐国高层的重视,要知道如今的秦境可谓人间炼狱,两大魔神复苏,导致许多秦民受到魔气的影响化为魔障,其中最为可怕的当属受犼魔影响所变的血尸,此等魔物极其暴躁,专袭活人,且不惧刀剑,无畏水火,身上的瘴毒更是能腐蚀人的心智,让人发狂自残,一旦被这些血尸咬伤,若是得不到及时的治疗便可能化作新的血尸,继续攻击活人,不可谓恐怖,据说连军气都只能勉强压制其身上的瘴毒,只不过此魔物畏惧烈阳和玄光,而且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生有灵智的血尸,稍加布置便能轻易诱杀,所以倒也不至于让人彻底束手无策。
如今混沌和犼双双盘踞在赢商城内,暂时没有向北活动的迹象,但各国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派人深入秦境探察两大魔神的情况,只不过时至今日都没有哪一国能够彻底深入赢商城内了解二魔的情况。
但有数年前人却在极南的荒林中,发现有秦民活动的迹象,更是找到了失踪多年的南疆文坛大家季匡正,还有魔尊苏流云,这些人靠着荒林天险,成功的在荒林中苟活下来,为此魏国甚至不惜出动大军,打入秦境,成功将季匡正接入魏土。
季夫子也因此在魏国当了几年国相,那一段时间,魏国不可谓不风光,天下半数的学子蜂拥入魏。
甚至引起了齐国的忌惮。
只是季夫子本人无心政事,做了几年魏国国相后,便辞官离魏,最后应了周室邀请,入鲁圣宫成为鲁圣宫的主教夫子。
秦政之前随秦海拜访鲁圣宫时见过这位这位文坛宗师,更是因此认识了季夫子的爱徒,牧慈姑娘,两人一见如故,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书信来往,也不知道这小姑娘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安然无恙的穿梭在秦境与鲁国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