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读儒学的少女早已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思想腐蚀,虽然如今的儒学和前世之酸儒大有不同,但其中心思想依旧是君臣有别,三纲五常,在逐渐摆脱鸿蒙的人族来看,现在的儒学不要太合胃口了,自当大力发展。
“扣扣扣……”
“琴姐,我能进来吗?”婚房外,少年叩响了少女的闺房,可不等少女回答,他便已推门而入。
“我还没答应你呢。”少女见着来人,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秦政,秦家嫡长子,相对于他秦氏嫡长子的名号,白宣城的百姓更喜欢叫他甜糕公子,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发明了一种甜品乃是用桂花调制而成,如今不止是白宣城,齐国乃至魏国高层都十分喜欢这种甜品,因此甜糕公子的美誉也越发响亮。
秦政端着食盒走入少女的闺房,食盒内飘来的阵阵香味勾起了少女的好奇。
“这是?”
秦政苦笑着送上食盒,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正放着两个猪蹄,红皮酥香,看起来十分诱人。
“本来是给你准备的新婚礼物,现在看来只能换个说法了。”
说罢取出一张黄油质,包住余温尚存的猪脚递了上去。
秦琴接过猪脚,看了秦政一眼,有些犹豫,齐人素有节俭之名,可唯独动物的蹄脚不再食谱之内,如今秦政贸然掏出这个一个怪东西,如果不是知道秦政素有一双变废为宝的巧手,秦琴都准备撵人了。
见秦琴脸上有几分犹豫之色,秦政干脆也给自己包了一个。
历经数道工序烹饪后再干备的猪蹄配上从西域来的番椒,可谓天作之合,油而不腻的猪皮早已被酱汁炖烂,咬起来几乎不费什么劲,提前抽出的脚筋避免了入口时过于柔韧而影响食欲。
如此美食怎叫欲罢不能。
“还有吗?”一个猪蹄才有几两肉,秦琴硬着头皮啃了几口便再收不住了,一个猪脚下肚便追问道。
秦政舔了舔手指,随意道“没了。”
“你这家伙……哪有给人送新婚礼的只送两猪蹄的啊。”秦琴气结,颠怒道。
“现在不能叫新婚礼了,得叫安慰奖。”秦政打趣道“不过看来琴姐也不太需要我来安慰啊。”
秦琴舒了口气,虽然问题没有解决,可如今她的心绪已然平静,不似之前迷茫。
“我对那人本就没有多少感情可言。”
“你两自订婚以来还未见过一面,倒也不奇怪。”
“恩,我只是有些迷茫,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听叔公们的话,好像不是我的问题吧。”秦琴询问道。
“当然。”秦政肯定道。
“政儿,姐姐问你,你说姐姐以后该怎么办?”秦琴看着秦政,眼中饱含疑问。
秦政认真思索了一会道“秦家会和纪家死磕一波,胜,姐姐将会被当做下一次和亲的资本留在家里,败,则会被当做和谈的棋子送入纪家。”
很残忍,可对于氏族豪门来说,这样的事再稀疏平常不过,秦琴能理解,却也感到脊背发凉。
“我不想……嫁人了。”秦琴微颤,委屈十分。
秦政点点头“我知道。”
秦琴抬头看着秦政,过了一会才道“你……能帮姐姐吗?”
秦政闻言,起身正视秦琴,屈膝拱手拜之“望姐姐能救我秦家。”
面对如此大礼,秦琴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赶紧扶起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族弟,在秦琴的记忆里,秦政虽然在武道一途不算杰出,可却是一个极富才干和傲骨的人,即使面对强势如斯的秦家家主也能始终坚持自己的道理,秦琴并不喜欢这样刚强的人,却也十分敬佩。
如此自傲的人,如今却甘愿屈膝自己,秦琴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政儿,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快起来。”
秦政却始终坚持,双膝跪地严肃道“琴姐姐,如今白宣城这局面,秦纪两家开战已是定局,父亲做事虽古板陈腐,可一旦决定了的事必是不惜一切代价,纪家长子逃婚,无疑是在秦家脸上扇了一巴掌,以父亲的性格,肯定不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可如今的秦家早已不是威名赫赫的秦相公,纪妃与纪家族长同出一母,在朝,我秦家无人,如今齐国的局面已是鲜花烹油,看似繁华实则危机四伏,齐王陛下必不想看到边关大乱,所以此时开战我秦家必输无疑。”
秦政一字一句的向秦琴阐明此时秦纪两家开战的其中利害。
秦琴并不是傻子,经秦政这么一说顿时紧张的不行,急忙追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琴姐姐!”见着秦琴慌张的模样,秦政趁热打铁道“你可愿为秦家做出些许牺牲?”
秦琴闻言,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不禁有些恼怒,可一想到家族可能会因为自己而被齐国高层除名便再狠不下心,乱世之中一个柔弱女子能做的事并不多。
“我……愿意。”秦琴咬住嘴唇,颤抖着身体,努力从嘴里挤出了三个字,随后如同失去希望的咸鱼一般,意识空洞道“我这就去向纪家请罪……”
说完便朝着闺房外走去。
秦政一看不对,赶紧起身拉住她。
“我的亲姐姐啊,你这是想干嘛?”秦政看着一脸咸鱼模样的秦琴,立刻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于是无奈道“亲姐姐啊,你若是去向纪家告罪,固然能解决两家开战的局面,可之后呢?明明是对方做错了,却要我等认错,这成何体统,此事过后秦家和纪家的关系只会变得更差,秦家会为人所不齿,六朝将门却连自家女儿都护不住,今后还如何立足于齐国,你这不是救秦家,是在坑秦家啊。”
秦琴闻言,更是没了主意,委屈巴巴的看着秦政道“那姐姐该如何是好?”
“哎……如今这局面,秦纪两家开战已成定局,无论姐姐你我做什么,都阻止不了。”秦政叹了口气道。
“可秦家不能打啊。”秦琴着急道。
“谁说的?”秦政反问道。
秦琴愣了,感觉自己被耍了,恼怒的看着秦政道“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我只是说秦家不能现在打,没说不能打啊。”秦政翻了翻白眼道。
看着即将暴走的秦琴,秦政不敢再耍什么神秘感,直接开口解释道“秦家毕竟是六朝元老,被王上安排到白宣城和纪家做邻居本身就是王上为了制衡纪家而做的选择,后来秦家做大,为了维持和平,又把陆家搬了过来,再后来陆家做大,齐家又来了,如今一个小小的白宣城内却藏着四个将门,而如今白宣城内四方鼎力谁也不敢妄动,其中秦家和纪家最为强大,你说若是纪家和秦家联姻成功,其他两家该怎么办?王上会怎么想?”
“秦纪两家联手势必会重新划分白宣城的蛋糕,其他两家要么搬走,要么被吞并,一旦让边关的将门做大,你说以齐王多疑的性格,会不会怀疑边城动乱意图谋反?”
秦琴听到谋反二字,顿时慌了神,空空的脑袋只觉得大难临头,却依旧抱着一丝希望道“秦家不会反的!”
秦政没有否认“对,秦家不会反,纪家也不会,可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王上思想的理由,若是让王上起了疑心,秦家即使不想反也得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