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痕从皇宫中出来后,想先回家一次,毕竟离家好几天了。花无痕昨天虽然回过家,却是没有走正门,也没有让家仆和侍卫们发现。因为当时任务还没有完成,万里云落入关中三盗手中,他自觉无颜回家,无颜见家中之人。
这次皇帝交给的任务顺利完成,花无痕稍稍觉得轻松了一下。他准备回家先洗个澡,然后饱餐一顿,便再睡上他一天一夜,如此可谓舒服之至了。花无痕边走边想着如何舒舒服服地度过这两天。放在平时,花无痕很少有这样的机会悠闲一下,但是这次是皇帝让花无痕回家休息的,奉旨休息,这么好的机会不可错过。
花无痕还在想着的时候,便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门口侍卫一见花无痕回来了,早已迎了上来,欠身笑着说道:“大人回来了。”语气极是热情,显然侍卫们与花无痕关系不错,此时见他回来,没有太多的恭维,就像是阔别多天的朋友重逢一般,没有客套话。
花无痕微笑道:“两位辛苦了,这两天没有什么事发生吧。”
其中一个侍卫笑意渐浓,嘴角带有一丝狡黠,说道:“大人,你不在的这几天,王小姐来过好几次,每次来听说你不在家,都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我看,王小姐九成是对你有意思。”说完嘿嘿一笑。
花无痕听完侍卫的话,内心中有种特别的情绪,他自己分不清究竟是高兴还是失落,欣喜还是失望。王小姐是礼部尚书千金,只因花无痕有次去尚书府公干,两人相见,王小姐便一见倾心,花无痕也是为其花容月貌所倾倒。但是花无痕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时间几乎不属于自己的,所以花无痕自己顾虑颇多,没有往这方面去想。
而这位尚书千金王灵儿却好像不是很介意花无痕的职位,她与其它人家的小姐不一样的是,她从小习武,而且总是想找人切磋一下,虽然生就一副国色天香的容貌,但是这一身的武功却让很多王孙公子望而却步。
花无痕慢慢走到自己的房间,然后便坐下来喝口茶,上好的龙井,有好些时候没有喝到如此的好茶了,花无痕轻轻抿了一口,闭上眼睛,正在慢慢品尝茶的味道。
忽然,茶杯“砰”的一下掉在地上,“啪”的一下碎了。
花无痕一惊,凭他的武功,手中握着的茶杯怎么可以掉在地上,即使是被人打落也不可能,但是花无痕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张怒容满面的容颜。
那是一张很漂亮的容颜,可以用“芙蓉如面柳如眉”来形容一下,但是就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此刻却偏偏怒目瞪着花无痕。
花无痕怔了一会儿,仿佛还没有从龙井的余韵中出来,眼睛却呆呆地望着那张正自生气的容颜。
这时,那张容颜突然开口了,谁知一开口便说道:“你跑哪儿去了,这么多天找不到你。”
此时花无痕终于看到了眼前是谁,除了王灵儿还有谁。
除了王灵儿还有谁能在花无痕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将他手中的茶杯打落在地,除了王灵儿还有谁能在离花无痕如此近的时候对他怒目圆瞪。
花无痕未及开口,只听王灵儿又说道:“父亲要我嫁给抚远将军的儿子,我不会嫁给她的,你说是吗?”
花无痕缓缓说道:“为什么不嫁?”
王灵儿:“不嫁便是不嫁,没有为什么。”
花无痕:“那你干嘛来问我?”
王灵儿:“因为我愿意。”
花无痕没有答话,因为他根本无话可说,“愿意”二字岂非是女人无懈可击的武器。
王灵儿接着说道:“我不会嫁的,我的心里已经有别人了。”
花无痕好像对此事很有兴趣似的,忙问道:“是谁?抚远将军之子武功文才一流,难道你还不满意?”
王灵儿“哼”的一声,然后走到床边,一个转身,她便已躺在了床上。
这一下大出花无痕意外,连忙说道:“你干什么,我要睡觉。”
王灵儿竟似理也不理,然后便闭上了眼睛,竟似真的要在花无痕的床上睡觉。
花无痕见她真要睡觉,仿佛没了主意,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茶杯,然后自己斟满茶,又慢慢喝了起来。
曾经以办案神速、武功高强令江湖恶匪、贪官污吏闻风丧胆的花无痕,仿佛此刻换了一个人,就连花无痕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心中所想的只是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这奢侈的闲暇。
王灵儿见花无痕还是坐在凳子上,对她不闻不问,不禁变得更加生气,兀地坐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花无痕,缓缓说道:“我漂不漂亮?”
花无痕道:“漂亮。”眼睛低着头看着茶杯。
王灵儿说道:“那你怎么连看都不看我。”
花无痕道:“太漂亮了,不敢看。”
王灵儿听他说自己漂亮,心中不禁大喜,但是脸上却依然冷冰冰,“哼,油嘴滑舌。那你愿意……”
王灵儿本想说“愿意娶我吗?”,但一想她是女孩子,这句话终究说不出口,于是便又改口道:“你愿意让我带你去个地方吗?”
花无痕道:“愿意。”
王灵儿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喜色,忙拉着花无痕的手往外走。
花无痕一愣,一双小巧玲珑的手已经握住了他的宽大的手,他正在踟蹰。
王灵儿却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直接拉着花无痕的手往外走。
他们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了大门,门口的侍卫瞧着他们手拉着手走出去,都偷偷笑了起来。
王灵儿拉着花无痕的手走了有一段时间,然后便来到了一棵老槐树下。王灵儿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根红线,回过头对花无痕说:“你快过来,看看这棵老槐树,听说只要在上面挂一条红线,两个人就能拴在一起一辈子。”王灵儿眼波流动,长长的睫毛仿佛会动一般。
花无痕不知该怎么办,心想反正你都拉着我的手走了这么长一段路了,还差这一两步吗,于是迈开步子走上前去。
王灵儿拉住红线的一头,然后把另一头递给花无痕,花无痕便接了过来,这棵老槐树甚是高大,树的顶端离地面足有两丈,但这也难不倒轻功绝顶的花无痕,只见他轻轻一跃,已将红线绕到树枝顶端,正待落下,突然看到顶端的树枝拴着东西,仔细一看,竟似是一张卷着的纸条,只因在老槐树的顶端,又有树叶遮挡,难以让人发现。
花无痕觉得这可能某些人求福用的,纸张里面可能写的是愿望,但是再细一看,隐隐约约看到花无痕三个字,花无痕一时起了好奇心,便将纸条拿住,缓缓落地。
纸条尚未打开,便看到外面写着“花无痕启”几个字,这让花无痕大为不解,不仅花无痕不解,王灵儿也是不解,“是谁写的纸条,还把它挂在槐树上。”
花无痕说道:“恐怕我们一出门就被跟踪了。”
王灵儿道:“那他们怎么知道我们会到这棵老槐树这里。”王灵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显得甚是可爱。花无痕看了心里不禁一动。
花无痕笑道:“这恐怕要问你吧,是你要来这儿的。”
王灵儿“哼”的一声,转过头去,不理花无痕。不过花无痕难得对她笑了一次,她心里还是有些欢喜。
花无痕没有继续理王灵儿,而是将纸条慢慢打开,只见纸条里面写着几个字:
“请花大人今晚三更到十里亭一见,有事求教——刘文中。”
花无痕看完字条,心中不禁大为疑惑。刘文中是巴蜀总督,也是自己好朋友陆其名的总管,他来京城干什么,难道陆其名也来京城了吗?花无痕脑海中思绪万千,竟没有头绪。
王灵儿此时将挂在老槐树上的红线拴好,回过头来,走到花无痕跟前,“字条上写着什么?”
花无痕将字条给她看了。
“三更到十里亭去干嘛,半夜三更肯定没好事,你还是不要去了。”王灵儿吐气如兰,幽幽说道。
她离花无痕如此之近,语气中显然对花无痕极是关心,这令花无痕不禁心神一荡。花无痕没有说什么,只是对她笑了笑。
过了一会,花无痕道:“回去吧。”
王灵儿也觉得该回去了,于是他们俩肩并肩往回走,这次他们没有拉着手。
本来离花无痕的府邸更近,但是王灵儿缠着到街上逛逛,所以围着京城饶了小半圈,天色渐晚,花无痕将王灵儿送回家,然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一回到自己的房间,花无痕便将锦衣脱下,然后换上夜行的便装,在床上躺了一会。
心想离三更还有两个时辰,便卧在床上慢慢思考近来所发生之事的脉络。在自己奉旨去巴蜀之前,巴蜀依然发生较多事情,先是半年前得军饷被劫,护送官兵全部殒命,后有万里云夜入总督府,西南侯派人围堵,后来自己到了巴蜀,回京路上遇到的种种事情,前后究竟有什么联系,花无痕慢慢思索着。
忽然,花无痕听到外面邦声已经响了两下,到了两更天了,该走了。
侍卫们已经都睡了,所以花无痕也没有打扰他们,直接从后墙翻了出去,凭借他的轻功,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