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崎岖的山路上一行商队大概有七、八个人,护着一辆马车慢慢行走着,前面领队的是一个头戴斗笠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斗笠沿边垂着黑色纱帘,男子的面容被遮掩了个严实。
被护在中间的马车咋看下很是普通,随行的七、八个男子也是普通短衫打扮,不过若有心人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个商队很是不同寻常。护队之人皆虎口有厚茧,脚步稳健且整齐划一,全程纪律严明没有过多交流。
西楼现在是完全懵圈的状态,一觉醒来双眼被蒙着,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换谁都会很懵吧。使劲挣扎了一会儿手怎么也挣扎不开,张口想喊也发不出声音,看来是被绑走了。
自己记得跟着顾宵他们往兴州左屯卫去来着,因为顾宵这次出来找自己就带了几个人所以一路上非常小心,都是身穿便服,走的路线也是比较隐蔽的。因为李蓉儿伤到了右腿的筋骨行动不便,所以她和自己坐一辆马车。
一路上和李蓉儿说说笑笑,走走停停眼看着就快到左屯卫了,就能见到嬷嬷和小玉了,怎么自己睡了一觉就被绑了?
想着想着“叩哆”一声,身下又被癫了下,看来现在自己是在马车上,西楼使劲挪动着身后的双手四处摸索着,是谁绑了自己呢?难道是那群黑衣人?不应该啊,顾宵他们是锦衣卫,侦查这种事是他们的职业本能,若被跟踪不可能不被他们发现。而且自己睡觉一向浅,被绑还毫无反应也不可能,应该是被迷晕了。但是想要在顾宵和阿护他们层层的保护中,悄无生息的潜进来迷晕并带走自己的人根本不存在吧。
看来只有一种可能了,绑自己的是车队里的人。
西楼用脚踢了踢马车壁,马车果然停了下来,不一会儿感觉到有人上了马车,头顶响起了有些沙哑的嗓音,“姑娘醒了?饿了吗?”西楼说不出话,费了好大劲也只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突然感觉脖颈被点了一下才说出话来,“你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姑娘若是不饿,那我们就继续赶路了。”对方避而不答。“我饿了,但你这样绑着我,我怎么吃东西啊?”看来直接问是行不通了,只能见机行事了,“姑娘饿了一会我喂给姑娘吃便是。”对方还是不为所动,“我一会儿要如厕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武功也跑不远,你不会这种事也要帮我吧?”西楼厚着脸皮说道。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解开了西楼的双手,西楼撤下眼罩,看着面前这个带着斗笠的男子,愣了一下。“若是饿了这有糕点暂且垫着,前面不远就是村庄了,还请姑娘再忍耐一下。”说完男子便掀帘出去了。
江恒有些头大,这人好不容易才找到怎么又不见了。这两天搞得自己都不太敢往大人面前凑,大人那冷嗖嗖的眼神跟利剑似的,让人直发毛。江恒低着头怀着上坟般得心情往顾宵房间走着,却被秦嬷嬷和小玉拦住了去路,“江校尉,我们家姑娘还没找到吗?”秦嬷嬷红着眼眶着急的问道,“嬷嬷你放心,我们大人很快就会找到西姑娘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江恒也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问题,只能逃似的走了。
“大人,属下查到绑走西姑娘的那个护卫,曾经参加过前些年跟鞍靼的那场战役,不过战役结束后,他就离开了军营。”江恒站在顾宵身后说道,顾宵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树丫,这刚刚过了年关,有些树竟已隐隐有了复苏的迹象,“原籍呢?”“没有查到,他的身份像是被刻意抹去了。”江恒也很纳闷,按理说几乎没人能逃过锦衣卫的侦查,但这阿护也太干净了点“不过属下查到他们像是往顺天府方向去了,这怎么又绕回去了?这阿护究竟想做什么呢?”“传命下去,让队伍马上出发远远跟在我们后面,我们俩先跟上去。”“是”见顾宵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江恒也很识趣,没多问就退了出去。
接近黄昏的时候西楼他们果然抵达了一个小小的村落,领队的那人却并没有进村的意思,只是派了一个部下进村买了些吃用的东西回来,然后一行人在村外不远处安扎了下来。
西楼吃完饭后便找到了正在喂马的领队男子,直接开口道“说吧阿护,你究竟是谁?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领队人喂马的动作停了下来,站了好一会还是抬手摘下了斗笠“原本想着能瞒上几天的,竟一天都瞒不了”斗笠下果然是那张清秀单纯的面容,阿护轻笑了一声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猜到是属下的?”
“其实我一开始以为是李蓉儿,但很多细节都不像是她能做出来的。”西楼一面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一面说道“绑我手和眼用的是绸缎而不是麻绳,马车里铺了软垫和软毯,很明显怕是我挣扎时会受伤,这份细心李蓉儿做不来。你们步履一致的动作也不像江湖中人,更像是…军队,你曾说过你当过兵。而且能从锦衣卫眼皮子底下掳人又能做到如此细微之人,队伍之中除了你我想不出第二个。”说完定定的看着阿护的双眼“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你的回答呢?”
“我全名叫西护”阿护扭了捏脖子,原本伪装着沙哑的嗓音恢复了正常,“西老将军生前曾有一支私兵,人数不多但皆是誓死效忠西老将军的死士,我是首领。”
西楼惊恐的瞪大了双眼,私自豢养死士,这可是灭九族的死罪。而且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单纯阳光的少年居然是死士首领!?
阿护像是看穿了西楼心中所想说道“其实很多官员尤其是武将背地里都豢养私兵,况且现在西老将军已经过世,我们现在只是姑娘您的护卫而已。”“那你绑我的目的呢?”西楼定了定神问道,西护将手中最后一点马料喂完说道“将军给我们最后的命令是誓死保护姑娘,断不能让姑娘踏入凉州卫之内。”“为什么?父亲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姑娘可知两位小将军是怎么死的?”“两位哥哥皆战死沙场,难道…不是?”“属下查过尸体,中箭身亡,虽然箭杆不见了,但箭头都是明制的。”西护眼眶通红,手里的斗笠被捏得变了形。“而老将军的死因虽是因旧伤复发而病死,但属下查出老将军当时体内毒素已深。”
“也就是说你们一直在顺天府附近暗自保护着我,既然这样,这些为什么你早不告诉我?”原来父亲和哥哥没有死在敌军的刀剑下,却死在了自己人的阴谋里,真是可笑至极。“将军最大的心愿就是姑娘能无忧无虑的平安一生,若将这些告诉姑娘,姑娘肯定会想着报仇,将军不希望姑娘活在仇恨里。”“所以你就想着偷偷撸走我?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是陛下下旨让我去凉州,我们是逃不掉的。”西楼苦笑着看着西护,“姑娘放心,属下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带走姑娘!”
“可我不想逃,我要去凉州查清楚。”“姑娘……”西护急切的想要阻止,“我知道你想保护我,但这一路上的追杀你也看见了,不是逃避就能避开的”西楼用力得眨了眨隐含着泪水的眼睛,把眼泪逼了回去,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之前顾宵说过,陛下已经怀疑跟鞍靼的那次战役军中有内奸,这内奸很可能就是杀死哥哥和父亲们的凶手。”
西护震惊的抬眼看着西楼,“军中?我和将军最后曾查到内奸很可能是朝中之人。”西楼也是神色凝重,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管是谁,由锦衣卫护送着去凉州在现在看来是最有利的选择。现在我们的位置在哪里?”“属下之前想将姑娘秘密带回顺天府,现在正往营州方向走,再走两日便是营州后屯卫了。”西护其实心中一直想着给三位将军报仇,但奈何老将军死前再三嘱托保护好姑娘,自己暗中查了这么久又怎么也找不到当年的凶手。既然这次有了新的线索,姑娘也都知道了,自己也没必要要顾忌那么多了,手刃凶手才是作为西家死士的自己最想完成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