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军听命,今晚养精蓄锐,明日攻入华国!”栾稚逊斗志昂扬道。
“攻入华国!”图赛军见栾稚逊如此自信顿时士气高涨。
夜深人静,荒原上寂然无声。
突然,有歌声飘来,梦乡中的众人带上了微笑。
声音越来越清晰,歌声也能听清楚了,是西图民歌。
远行的人儿,
带走了我的牵挂。
我等着你归来,
回到我们的祖国。
无论多远,
我都等着你,
你要平安归来。
远行的人儿,
带走了我的思念。
我等着你归来,
回到我们的家。
无论多久,
我都等着你
你要平安归来。
…
歌声空灵悦耳、宛转悠扬,在万籁俱寂的夜晚,更如林籁泉韵般沁人心扉。这是女孩唱给情郎的歌,歌声中带有思念,带有悲凉。
歌声如夜空中的流星,划破图赛将士心中的铁石,融化了他们内心的冰霜…
一位少年,悄悄地坐了起来,偷偷地抹着泪。前不久,他的亲哥哥死于外寇的屠刀之下,可如今自己却成了外寇的帮凶。
那位将军,带领大家击退外寇,将外寇赶出西图,为死去的亲人们报仇,可如今自己却投靠外寇,攻向他的国家…
另一名士兵睁开了眼睛又闭上了眼…
我并不想攻入华国,华国从未给图赛带来过伤害,伤害我们的是外寇呀!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平安的回家!
一名、两名、三名…
将士们心中的天平晃动了起来…
二日金耳起身,愤怒地揭开帐帘,又是那个妖女,不能让这歌声扰乱军心。
“父亲!”身后传来曲畦峰的声音。
二日金耳放下了揭帐帘的手,怔在了原地,并未转身,可眼中却有了惊讶与涌动。多少年了,多少年未从他口中听到这两个字了。这些年,这孩子,受了太多的委屈,他知道他怨恨自己,他回到图赛后就没叫过自己一声父亲。
“我想与你谈谈!”曲畦峰淡然说道。
二日金耳回头坐了下来。
“这些年我恨你,恨你抛弃我!一个十岁的孩子就被你送入敌人的军营,无时无刻不以面具见人,你可考虑过他的感受?”曲畦峰淡然说出这些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这些年的经历让他学会演戏,戏演久了却忘了真正的感情该是如何表达。
“对不起,阿峰!”二日金耳低下头。
“我不知你与华国有何深仇大恨,能让你将儿子送入虎口,一送就是十年,十年不闻不问!有时我就在想,你是与华国有仇还是与我有仇?”曲畦峰淡然一笑。
“阿峰!”二日金耳深深叹一口气,是的,如今还能如何解释,如何解释都不能解释自己将他丢在敌国十年。
“原本我以为你都是为了图赛,是为了完成曲盟单于的大业才如此做,可你却能背叛曲盟单于,这我就不明白了!”曲畦峰冷冷一笑。
“我的确与华国有深仇大恨,可是我都是为了图赛!为了图赛的未来!”二日金耳辩解道,原来儿子如此失望的原因,是认为自己为了一己私欲将他送入华国。
“为了图赛?”曲畦峰冷笑道,“就算是为了图赛,就能将我送至华国,十年不理不问?”
“谁说我不理不问?我多次鼓动曲盟单于扰华国,就是为了早些发动战争,好让你早日归国!”二日金耳解释道。
“发动战争是为了我早日归国?”曲畦峰讽刺道,“为何不直接让我归国?我在华国可是自由身,你一声令下,我就归国了,何至于如今两面不是人!”
二日金耳无言以对,对这个儿子,毕竟自己是做错了。
“收手吧!你为何看不清时态,外寇无法攻破华国!你若此刻带领图赛军队回国,还能将功补过,否则你这是叛国!华国必认你为大敌,图赛也容不下你,你何以自容?”曲畦峰厉声道。
“大丈夫何惧于此!”二日金耳死不悔改。
“那你的妻儿呢?当初送我入华国害得母亲大病而不治,如今你连其他妻儿也不管不顾了么?”曲畦峰讽刺道。
二日金耳身体颤抖着。
“父亲,如今您回头还来得及,您若能将军队带回,止损于此,以单于的性子还能原谅你!”曲畦峰缓和了态度,低声说道。
见二日金耳并无所动,曲畦峰继续说道:“你不顾自己,也不顾将士们么?他们为何会来?真是因为他们信服蒙奕盻么?你如此做对得起他们对你的信任么?对得起他们的妻儿么?”
二日金耳低下了头。
曲畦峰拉开帐帘,借着月光,他看到了好些将士席地而坐,望向图赛的方向。他们真如自己所想,并不想打此战的吧!
“将士们,你们并不想攻入华国对不对?”曲畦峰慢慢说道,“华国并未对图赛造成过伤害,而且华国的霍将军帮助我们解决了外忧,换了我图赛安宁,如今我们却要恩将仇报!将我们原本已经安宁的家园再次扰乱!”
“住口,你这个叛徒!”蒙奕盻怒声吼道,原本有些将士未醒,如今所以人都醒了。
“叛徒?我这个叛徒想阻止将士们去送死,我这个叛徒不希望图赛陷入困境!”曲畦峰不卑不亢、铿锵有力地说道。
“来人,将这妖言惑众的厮拖下去斩了!”蒙奕盻大吼道。
“谁敢!”二日金耳跨出营帐。
“金耳大人,你忘了我们的大业吗?”蒙奕盻惊奇地看着二日金耳。
“王子,你似乎忘了我是金耳大人的儿子!”曲畦峰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蒙奕盻。
“大业面前,父子亲情又算什么?”蒙奕盻大声驳道,此话传入每一位图赛将士耳中。
悠扬的歌声再次响起,将士们心中的天平偏向了一方…
“弓箭手,给我射死那妖女!”蒙奕盻怒吼道,完全没有发现将士们的变化。
“妖女?哼!那妖女,曾赠与我们护身的麻布盔甲;那妖女,曾闯入敌营烧了敌人军需营,扭转战局;那妖女,曾以身挡剑救下了栾稚逊!”曲畦峰厉声厉色道。
远处黑暗中,一把弓箭指向曲畦峰,托着弓箭的手颤抖着,益华公主怒目切齿,艰难地控制拉弦的手。忍,一定要忍,不能杀他,杀了他,图赛与韩裔部落就得开战了,图赛的首领是蒙奕盻,可图赛军真正听命的却是他的父亲二日金耳。
图赛主帐外站满了人,大家都看向二日金耳,有等待、有询问、有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