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呢?自己能去哪儿呢?华国最繁华的莫过于帝都和黎阳郡,但这两个地方星翎都不想去,也行是潜意识中不想与虞家再有任何交集。记得红荔曾说过南方美景多,所以她愉快地决定——往南走。
换上一身男装,到集市上租得一辆马车。车夫姓鲁,五十岁左右,看起来朴实可靠。车夫非常为难地向她提了一个“不情之请”,就是带上他的老伴。星翎当然很是乐意,她为他们深切的夫妻之情所感动,而且有个女伴她更为放心。
鲁夫人约么四十,形销骨立、面黄肌瘦,但礼数周全,待人和善。星翎称他们鲁大叔、鲁大婶,一路上大家相处得甚是融洽。他俩在马车前座赶车,星翎让鲁大婶坐入车厢,但两夫妇都礼貌而坚决地拒绝了。
六月天气正好、舒适宜人,他们一路往南,没有目的地,没有时间限制,走一路歇一路。鲁氏夫妇也不急,他们也当散心。
闲下来自然想得就多了,这些天星翎老是想到霍非鸣。他回到霍府发现她离开了会怎么样?一定会生气吧?是为她的不辞而别生气,还是为将他的首饰当了而生气?他不会把她当成小偷吧?他说过他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应该没有那么小气吧?
她又担心起他,这一仗不好打,狼族到底多少人还不得而知,不管是沙漠还是草原都是狼族的主战场。华军多年无战事,霍非鸣又是第一次领兵作战,作战经验与军队战斗力都不如狼族...
对了,是图赛!虽然她至今都不愿接受狼族就是图赛军的事实,可事实就是事实。
栾稚逊会不会随军出征?若是霍非鸣对战上栾稚逊...
遥山叠翠,远木澄清,空气中充满馥郁的花香,耳边随时可闻小溪潺潺声。星翎让自己融入自然中,五彩缤纷的大自然能赋予人平静的心境,抛却一切烦杂的心事。她微微一笑,自己何必杞人忧天,他们各自背负着自己的使命,而自己如今的使命就是游遍华国大好河山...
他们商议一直往南,直到最南端的南海,夫妇俩从未见过海,也乐意陪星翎去。原本一切安好,这天夜里,鲁大婶却突然陷入昏迷。大夫的话却星翎大吃一惊,大夫说鲁大婶活不过一月。
星翎诧异地看着鲁大叔,鲁大叔示意星翎到房间外。
“姑娘,我对不住您,其实我早知道她的病情,边城的大夫也说过她活不过一月,我急需银子为她治病,又不敢把她一个人留在家,所以我才...”鲁大叔突然跪在了星翎面前,羞愧地说。
“我能理解!”星翎扶起鲁大叔。
“姑娘,真是对不住,我把银子全部还你!”鲁大叔说着就把钱袋塞给星翎。
星翎将钱袋推回,安慰道:“真的不必,人都会有遇到困难的时候,您如今正需要银子。”
“谢谢姑娘!”鲁大叔也不再推辞。
星翎扶着欲跪的鲁大叔,问:“您接下来的打算是?”
“我知道带个病人与您同行不吉利,我已经拖累你那么久。我想把银子还你,请你另雇马车,我只想陪她走过最后一程!”鲁大叔说着又难受又愧疚,开始抹泪。
“我并不觉得不吉利,我的想法是,若我不太打扰两位,请允许我与你们继续同行,反正我也是独自一人,一个女子独行并不方便,重雇马车也不放心!”星翎诚恳地说,这也是事实。
“你能一起走当然是好,我也怕我老伴儿怀疑,不过你真的不介意么?这真的不吉利!”鲁大叔疑惑地探究着星翎,他内心充满愧疚,但为了老伴,脸面又有何重要!
“没关系,大叔。待大婶醒来我们就出发,你可不要那么沮丧,大婶见到定会多想的!”星翎安慰道。
其实她并非豪无怨言,他们大可一开始就告诉她。但想想也能理解,若真告诉她,她能雇他们的马车吗?自己也不敢保证。不过如今,让她丢下他们不管,她同样做不到。
“太谢谢您了,姑娘!”说着鲁大叔又要下跪,星翎一将他扶住。
第二天午时鲁大婶醒来,她埋怨鲁大叔没叫醒她,耽搁了行程。
星翎笑笑说:“没有关系,您睡足了才能陪我聊天呀,不然我一个人闷死了”。
鲁大婶这才高兴起来,鲁大叔回以星翎感激地笑容。一路上星翎都陪着鲁大婶聊天,鲁大婶的精神不是很好,但是话明显多了,她聊到她的儿女们,说大女儿命苦,嫁一个庄稼汉,三餐不保;二女儿是富人家的妾室,不得宠,但生活无忧。当说到小儿子时她顿时神清气爽,她说儿子在帝都于将军坐下当差,时不时还请人往家里带些东西。星翎看她如此,便刻意引导她讲了些儿子小时候的趣事。
就这样他们平稳地度过了两天,到了第三日巳时,鲁大婶再次晕倒。鲁大叔停下马车喂了她一些药才慢慢有了好转,但她昏迷中一直喊着:“大山...大山...”听得星翎甚是揪心。
当鲁大婶再次昏迷时,鲁大叔停下车,来到车厢门口,对星翎跪下道:“姑娘,我实在对不住你,我不能送你去南海了,我要去帝都,让她见大山最后一面!”说着他泪流满面。
星翎心似被绳索拴紧,极不好受。既然遇上了,她就无法坐视不管,能帮则帮吧,她把自己的银两分成两份,反正自己的银两还够,大不了欣赏完南海美景后就回边城,继续赖着霍非鸣。
她下车将鲁大叔扶起来,将银子塞给他,说:“好吧,这是我的路费!”
“不,不,姑娘,我们已经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再说,您给的银子也足够到这里了,我不能再要!”鲁大叔忙推辞,虽然缺钱,但他本性是善良的,本已对不住这位姑娘,决计不能再收她的银两。
“到帝都路程遥远,这就算我的一点心意,您就不要推辞了,若是您觉得难为情,待您宽裕再还我也不迟!”星翎将钱袋塞给他。
“不,姑娘,我本来就对不住你,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收您的银子!”鲁大叔态度甚是坚决。
从边城到帝都的路程原本比到南海远不了太多,可他们已经往南走了一大段路了,如今到帝都就更远了。这一路老两夫妇的节俭她看在眼里。
星翎往南方看看,再朝帝都方向看看,对自己笑了一笑,转身对鲁大叔说:“我改变主意了,我要去帝都,你总不能不带上我吧?”反正自己也无目的地,去华国都城看看也行。
鲁大叔惊愕地看着她,又跪了下去,这次没等星翎去扶他,他直接站了起来,回到马车头,赶马往东前行。鲁大婶醒来后听说星翎改道去帝都,她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一路又开始向星翎讲起儿子大山...
日夜兼程、快马加鞭,他们终于来到帝都。眼前又出现一个问题,他们途中改道,没有通关文碟,城门守卫不让他们进城,鲁大婶直直气晕了过去。
星翎拿一锭银子给守城士兵,诚恳道:“大哥,我们急需找于大将座下的鲁大山,麻烦您通融一下。”
守卫推开星翎的银子,道:“这可不行,你不要为难我们,没有文碟没人敢放你们进去!”
“那麻烦您帮我们通传一下,鲁大山的母亲病重来见他最后一面。”星翎又摸出一锭银子,把两锭一起放入守卫手里,“大哥求求您!”
守卫看看银子,随即又塞回给星翎,说:“并非我不想帮你,你看我们都很忙,没有办法走开呀。再说了,人人都叫我们跑腿,那我们还当什么差?公子,你还是想其他办法吧!”
星翎无可奈何地收回银子,进出城的人不多,大多是运货的商人,但想要隐藏在货物里那是不可能的,卫兵不是请来吃闲饭的,他们检查得很仔细,想蒙混过关绝无可能。她也试过找进城的人帮忙,但听说要去军队找人都推辞了。看着晕倒的鲁大婶和伤心的鲁大叔,星翎也是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