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别院大厅中,霍非鸣拿出一张布,展开于桌面,像是一副手绘地图,地图上标了一些时间。他指着其中一处,说:“那日狼族丑初到达林木城,丑末撤退,继承了他们一贯作风,速战速决,撤离也快。攻得我们措手不及。”
“怪那官府无作为,明明来过一次,不加强防范,还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霍二抱怨道。
“也不能全怪官府,其一,上次狼族只是抢粮不曾杀人,官府没有预料此次伤亡如此惨重。其二,官府将兵力集中于西城门,狼族却从北城门攻入,待把兵力移至北门,狼族已经四散,待兵力开始压制,狼族却从西门撤退。”霍六道。
“那兔崽子也太狡猾了!”霍三道。
“咳!”霍非鸣一声咳,大家的注意力立即回到地图上,“据星翎说,狼族是卯除进入森林,往东直走一个时辰,又往北两个时辰,往东一段后在一个低洼处等了许久,再花了一个时辰下山到北门。那说明他们午时到达低洼处,子时下山。”
“也就是他们卯时往东,辰时到午时往北走,午时到亥时藏于低洼,子时下山,丑时掠城,寅时返回。”霍六梳理着思路。
霍非鸣点点头。
“那瘴气呢?”霍二疑惑道,“瘴气对他们无效?”
“并不是!”霍非鸣指着地图,严肃道:“关键在于他们在这里等待了六个时辰!”
“他们计算好了返回时间!”星翎如梦初醒,顿时豁然开朗,“我想起来了,当时带我的士兵见我着急,告诉我,只需再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就原路返回。若按你的时间算来,返回后又是刚好卯时出森林!”
“对,关键点就在此,说明卯时是个特殊时间!”霍非鸣边说边在地图的卯字上画一个圈。
“这说明,往北那段不是关键,由西往东那段才是关键,那段的确是烟雾最浓的地方!”星翎从霍非鸣手中拿过笔,将由西往东那段路勾画起来。
“卯时,就是通过这段的最佳时间。”霍非鸣恍然大悟,盯着星翎说道。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突然两人又觉得尴尬,都转开了脸。
“这、这...”霍二挠着头,一脸疑惑看着两人。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今晚,我们就夜探木林森林。”霍非鸣自信道。
霍家军虽是茫然,但他们信任霍少爷,他说行那就绝对行!
丑时,万籁俱静时,霍家军整装待发。
星翎拦在霍非鸣前面,直言道:“霍非鸣,你不把我带上么?”
霍非鸣不言不语,刻意不看星翎,那表情显然是不情愿。
霍六站出来,说:“少爷,你就带上姑娘吧,她毕竟穿越过林木森林,虽然是蒙眼,但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了解那边的情况!”
星翎感激地看了看霍六,睁大眼睛恳求地望着霍非鸣。
“这些是男人的事,哪需要女人掺和!”霍非鸣趾高气扬道。
霍六不再说话,闪到一边,心想,明明是担心姑娘的安危,却非得这样说。
星翎心中一团烈火燃起,她不愿意与这个时代的男子讨论男女平等的问题,她赌气道:“好呀,你不带我去是吧?我自己去!”说着就往门口走。
霍二拦住星翎的去路,刻意大声地说:“你们看看,她哪点儿像个女人了?”说着还摸着下巴,围星翎转了一圈,佯装仔细观察,然后摇摇头叹息一声。
“也是,那就带上一起吧!”霍非鸣一本正经道。
星翎先在心里将霍非鸣和霍二骂了一通,然后大声喊道:“吴婶,霍二公子有点饿了,麻烦您为他准备两根香肠!”
霍家军顿时大笑起来,都想起他以前被星翎整蛊成香肠嘴。害得闻声而出的吴婶杵在原地,不知如何处理。
“算你狠!”霍二对着星翎竖起大拇指。
“出发!”霍非鸣一声令下,霍家军立刻敛起笑容、侃然正色。
出了西城门,霍非鸣带领大家劲直向西。
“少爷,不是该向北走两个时辰吗,为何直接向东?”霍二疑惑道。
“狼族撤离时,并未往北,若没猜错,他们往西直行一个时辰。”星翎解释道。
霍非鸣点点头。
走入森林不久,火把的光越来越微弱,周围雾气越来越重,霍家军个个表情凝重。
“这是雾,不是瘴气!”星翎说道,霍家军才舒展开眉头。
“那狼族也是笨,何必要往北走两个时辰,直下山不就得了!”霍二不解道。
“你才笨,狼族若像你,倒不用我们操心,自己就笨死了!”霍少爷豪不客气怼向霍二。
星翎看不惯霍非鸣的傲气,解释道:“因为他们要在卯时才能离开森林,若是他们直接下山,倒是未时便可以到达林木城,但未时至亥时森林中都有瘴气,他们就等于将自己困在了林木城,成了瓮中之鳖。”
“我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何他们不直接在此地等,要往北走?”这次是霍五问。
“其一,西城门防守严于北门;其二,就如少爷所说,他们已经计划好北进西出,调虎离山;其三,就是我们马上要探寻的瘴气之谜,或许,北边低洼地瘴气最薄弱。”星翎得意地望着霍非鸣。
霍非鸣不屑地瞅了她一眼。
“我们得抓紧时间,否则会有危险!”霍非鸣命令道。
大家往西走了一个时辰,天已微微亮,前路越来越窄,而且还能闻到烟味,霍非鸣命令大家将口鼻捂住。星翎走得急,忘了带捂口鼻的纱布。突然一张浸了水的纱布飞到她面前,她一把抓住。
“笨蛋,知道是烟雾,连最起码的东西都不带,还敢说自己单独行动!”霍非鸣讽刺道。
星翎给他一个白眼,还不是某人非得与我较劲,让我一分心就忘了么。算了,拿人手短,默默将纱布捂上。她正担心霍非鸣将纱布给了她,他自己怎么办,只见霍非鸣又拿出一张。原来他早笃定自己会随行,却还偏偏假装不同意。
再往西走,前方仅有一条狭长的小道,两边都是石壁,越往前烟越来越淡,风却越来越大。他们冒风前行了半个多时辰,风里已经夹杂着沙,前面的路也越来越宽,两面都是松柏。不时就到达了森林与大漠的交界处。放眼望去,边缘的松柏已经被烧得黢黑。
“返程!”霍非鸣一声令下,霍家军虽然很迷惑,但还是迅速掉头往回。
返程速度更快,没有人说话,星翎终于明白为何狼族穿过这个狭道时不说话了,因为虽然知道那个点是安全的,但是谁又能保证呢?迅速通过才是最好的选择。返回森林起点时刚好午时,大家闻到了淡淡地烟味,不过这烟味已经造不成威胁了,总算安全了。
星翎此行已经完全解开了林木森林瘴气之谜,她想聪明如霍非鸣一定也知道了。霍家军想问,又不敢问霍非鸣,也不好意思问星翎。霍三推推霍二,霍二摇摇头,然后笑着拍拍霍六,示意他问。
霍六说:“我现在已经明白了,所谓的瘴气是松柏燃烧的烟。午时天气热,让松柏燃烧起来。风将烟吹入狭道,再吹入森林,到了傍晚风越来越大,又将烟吹散。不过有一点我没有明白,难道一年四季都是北风?而且狭道是向东西面,风是如何吹进狭道的?”
“风是从北边吹来的,狭道南面的山比北面高一些。”星翎道,这是她刚才观察到的,“至于为何总是北风,我就不得而知了!”
“北边是一片海。”霍非鸣道。
“原来如此,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松柏燃点的确低,但是冬天天气寒冷,松柏不会自燃,那哪里来的烟?”星翎看着霍非鸣。
“这里的人们都笃定是瘴气,曾有人消失在森林中,后人谁又敢以身试险?森林口的茫茫白雾,就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人?”霍非鸣淡定地说,“当然,还不排除人为,或许有人刻意放火呢!”
“老子要宰了狼族那帮兔崽子!”霍三举起了他的大刀。
“不是狼族,是图赛军,你的刀得磨快些才行!”霍二调侃道。
“这事恐怕非我等能解决,看来大战是在所难免了!”霍六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