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立场不是你不去选择就能躲避的,至少曲盟单于已经将她判定为叛徒或者细作。她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与眼前这个称她是朋友的少年并肩作战,不再去考虑那么多。
“狼族是图赛军队!”星翎鼓足勇气脱口而出。
“我猜大概也是,怪不得在大漠中找不到他的据点!”霍非鸣眉头紧皱。
“你如何猜到的?”星翎不解地看着他。
“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离开胡拉后遇见狼族,然后随狼族到华国。但若你遇到狼族,你肯定会认出他们来。就算你是为了附会他们,利用他们带你回华国。那到了华国,你也会想方设法逃脱。而你躲在草垛旁,连衣服与面具都忘了脱,只能说明,你当时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着了。”霍非鸣平静说道。
见星翎没有反驳,他继续说:“所以我敢笃定,你并不知道与你同行的是狼族,那你所遇到的只有离沙漠最近的曲莫或图赛,曲莫是小国,没这么大的能耐。所以只有可能是图赛,而银狼就是图赛的曲盟单于!”
星翎诧异地看着霍非鸣,虽早已经知道他并非是一个表面看起来那样飞扬跋扈的纨绔子弟。但是听了他的分析,还是不得不佩服他。这样能不能就不算是她出卖曲盟单于了呢?
“我从出发就被蒙上眼,原本他们不带我进城!”星翎解释到。
“原来如此!”霍非鸣点点头。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离开胡拉?”星翎突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这个嘛,我的眼线各国都有,胡拉有也不奇怪呀!”霍非鸣不以为然的回答。
星翎想,胡拉那么隐蔽的国家都被他安了眼线。哦,不对,应该说他在胡拉待了短短几日,就安下眼线。这个霍少爷还真让人刮目相看!星翎这才发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霍少爷看。
“那你知道我离开胡拉,为何不来救我,还说是朋友,我都差点被人暗杀在大漠中了!”星翎就想对他无理取闹,以掩饰自己刚才的窘迫。
“喂,从胡拉传回消息要时间,我派人去找你要时间,况且找了许久根本就没有找到你呀,你这臭丫头真的不知道何为感恩?”霍非鸣怒视着她。
“臭丫头,谁是臭丫头?”星翎听他这么说,心里满满的感动,但是嘴上却不饶人。
“让我猜猜,你在沙漠中被害,应该是靠我给你的软甲才逃过一命,说不定是装死逃脱的。后来你在大漠中迷路了,被曲盟救到了图赛,为了感激他,你将我的软甲送与了他。”霍少爷调侃道。
“你就猜吧,我的大少爷!”星翎给了他一个白眼。
“你不会还以身相许了吧?”霍少爷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星翎,不过在星翎发飙之前逃离了。
“霍!非!鸣!”声音响彻整个驿馆。
霍二到窗前看了看,摇了摇头,大声喊道:“少爷,你这回麻烦大了!”然后迅速将窗户关闭。
星翎故作生气地回到房间,被霍非鸣这样一调侃,之前所有的愁绪都一扫而空。想到霍非鸣还派人到大漠寻过自己,心里暖暖的。突然她想到一个问题,他在胡拉有眼线,那她和南王的事,他是不是都知道了?天哪,那不是很丢脸。
第二天,星翎刚起床,就听到外面传来霍非鸣的声音,“霍二,你去将那丫头叫出来,本少爷有事情要问她!”
“少爷,得罪姑娘的可不是我,谁得罪的谁去!”霍二笑嘻嘻地说。
“霍大!”霍非鸣转向霍大。
“少爷,官府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我必须马上赶去!”霍大一脸严肃,说完行礼离去。
其他人见状,直接闪开。
“好呀!一个个的!”霍非鸣看着四散而去的霍家军生气道。
霍非鸣在星翎的房前踱了两圈,一甩袖离开了,不过片刻之后又回来了。迟疑了半天,还是敲响了星翎的门。
“少爷!”星翎打开门,故作娇柔地叫道。
霍非鸣顿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迅速逃离。
霍家军躲在暗处偷偷地笑。
星翎想整了他一下就算了,她的确有事情要与霍非鸣商量,她来到霍非鸣房前。
霍非鸣戒备地说:“有何贵干?”
“你这是何表情?我有正事找你!”星翎一本正经地说。
霍非鸣上下打量着她,一副怀疑的表情。
“不相信?我可要走了!”星翎说完转身。
“嘿,回来!”霍非鸣说道。
走入霍非鸣的房间,坐到桌旁,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将思考了一夜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从林木森林另一面进入,当时我被蒙着眼,看不到具体情况。在沙漠的边缘,我闻到烧焦的味道,我猜测是松柏燃烧的气味,因为松柏易燃,沙子将热量反射到松柏上,使松柏燃烧起来。松柏的烟比一般的烟白而厚重,烟中一氧化碳浓度很高,导致通过这里的人都会中毒。”星翎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专业了,想如何通俗的表达。
“继续,我大概懂了!”霍非鸣看出了星翎的顾虑。
“我们进入森林的时间大概是卯时,当时风很大。曲盟单于命令大家拿湿布捂住口鼻,步行穿过森林。向东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又往北走了约两个时辰,再往东走了一小段路,在一个低洼的地方休息了许久,我并不知道曲盟单于离开时的准确时辰,但那时已入夜,后来我与小兵从低洼地到山下大约走一个时辰。”
星翎努力回忆当时的情况,“进入森林后大家都不再说话,而且行进速度明显加快,我当时故意发声,栾稚逊阻止了我。后来我问了陪我的小兵,他说是天神眷恋图赛,托梦给单于,说那个时候瘴气之神正在沉睡。这当然是曲盟单于糊弄大家的,我想是那个时辰烟的浓度最低。”
星翎又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继续说:“当然这也是我猜想的,没有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确定。”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你们到过林木森林另一面吗?”星翎望着霍非鸣。
“没有,森林另一面是沙漠,从边城绕过去太远,而那里离图赛的边界很近。我们之前并不知道狼族是图赛军,若是贸然前行,会被图赛以为我国进犯。我找狼族的下落毕竟是为了私人恩怨,并不想引发两国的战事。”霍非鸣顿了一下,转过身背向星翎,声音突然变得沉重,“他们杀了我的母亲!”
虽早猜到他与狼族有仇,但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星翎一时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霍非鸣接着说:“我十二岁那年,与父亲发生了争执,独自来到边城。母亲怕我出事,悄悄跟随我而来。刚来就遇到狼族来袭,他们将她杀了!”
虽然是三言两语就讲完的故事,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悲痛又有多少呢?这几年的不懈追击,就能证明他对狼族的仇恨有多深。星翎不知如何安慰他,只是静静看着他的背影。她突然想起那个同样失去母亲的男子,每次他伤悲时,她都会想给他一个拥抱。但面对眼前的少年,星翎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告诉你,只是与你交换秘密,免得我欠着你的!”霍非鸣转过身不屑地看着星翎。
星翎还正在为他伤感,不过一瞬间就转变为恼怒,这家伙怎么是这样的人呀!
“哦,还有忘了告诉你,刚才你喝的茶是昨日的!”霍非鸣镇定道。
“霍!非!鸣!”这个声音将躲在一旁偷听的霍二着实吓了一跳。
星翎来到伙房,她压住火气,客气地问:“吴婶,少爷房里的茶为何是昨日的?您为何没去换呢?”
“没有呀,我今早才换的新茶!”吴婶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