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非鸣为星翎找的是城中最好的大夫,他还威胁大夫,若治不好,就要砸了他的牌子。在大家的悉心照顾之下,星翎很快就能下床了,只是脸上有了道浅浅的疤痕。
坐在院中,看着满园的槐花,让星翎想起了孤情山上的樱花,想起虞家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希望他们摆脱虞徵后不再受杀手威胁,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虞家对她是真心诚意,但是她总觉得很是沉重;胡拉是她很喜欢的一个国度,但也不能给她归宿感;栾稚逊和阿依姆对她很好,但各自立场注定他们只能短暂相逢。霍非鸣虽是凶巴巴地,但与霍家军在一起的日子是最轻松愉悦的。
对了,阿依姆交给她的任务她还未完成,她现在连那个骨灰罐在哪里都不知道。
“霍非鸣,你能陪我去找个东西吗?”星翎找到正在练剑的霍非鸣。
“什么东西?都快到晚饭时间了。”霍非鸣答。
“很重要的东西!”星翎诚恳地看着他。
“好!”霍非鸣的爽快答应还真出乎了星翎的意料,她以为他又会讥讽自己。
到官府打听,没人见过星翎有什么包袱。她想定是遗落在了那天她所躲的草堆里,凭着记忆找了许久,才找到那个草垛。她蹲在地上仔细刨着干草,一脸焦急。
“找到了,还好没有弄丢!”星翎兴奋地举起罐子。
“这就是你找的宝贝?”霍非鸣一脸鄙视。
“是呀,这是我恩人的亲人的骨灰。”星翎轻声答到。
“哦!”霍非鸣见怪不怪。星翎想他定是见多了,其实霍非鸣想的是,这丫头做这样的傻事也很正常,她就有那么傻。
“这附近有风景优美的地方吗?”星翎闻霍非鸣。
“往东有一条小溪,那边还不错!”霍非鸣说。
星翎将骨灰埋在了溪边一片樱花林中,她为坟墓树了一个墓碑,墓碑上什么都没有,因为她也不知道是谁的墓。然后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待他们回到城中,天色已晚,街道上寂寥无人。在一个作坊转角处,他们的马突然被绊倒,霍非鸣扶着星翎腾空而起、一跃而下,用一只手扶住她的腰。几名黑衣人举着大刀冲了出来,黑衣人来势凶猛,处处针对星翎,而且刀刀指向要害。
霍非鸣带着星翎左躲右闪,他本是武功极好,不过此刻带着全然不懂武功的星翎,而且一人对多人,明显占下风。他快速取出一口哨,吹了一声。黑衣人加大攻势,眼看大刀即将砍到霍非鸣的背上,霍家军及时出现。黑衣人见来人多势众,四处逃窜了。
霍三准备追,霍非鸣阻止了他,“算了,追不上了!”
‘有惊无险’是个多么美好的词语,这是这段时间星翎最大的感受。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不想再去想任何事情。
正在她准备休息时,敲门声响起。霍非鸣将一个包袱扔给了她,说:“拿好了,别把我的东西随便乱丢!”说完便转身离去。
星翎打开包袱,又是一件软甲,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手拿着软甲,有些事情她一直在逃避,如今不得不面对。
她刻意不去想刺客的事情,虽然知道刺客是针对她而来,她希望是虞徵的亲娘派来的。但她自己也清楚,这可能性不大,她刚刚回华国,虞徵的母亲不可能如此神通广大。
她不想承认是图赛杀人灭口,毕竟在图赛时,渠盟单于对她还算很好,有段时间她甚至觉得他像父亲一样。
但图赛军就是狼族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虽然她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她不想把那个豪爽大气的单于与那残暴的银狼联系在一起,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她想起那位说她更像自己女儿的单于,想起亲身教她和栾稚逊射箭的单于,想起明明对她很生气却不愿意处罚她的单于。她又想起在边城自己被迫出嫁场景,想起死去的虞商,想起绝望的虞角;想起在大漠上戴银色面具的银狼,想起那射穿她背部的箭;想起那天肆意虐杀的修罗场。
孰是孰非从何辩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若站在曲盟单于的立场,他或是慈父,或是恩师,他是一代枭雄。但站在华国人的立场,他却是残暴不仁、阴险狡诈的敌人!
那自己该站哪边呢?也许她可以什么都不管,让霍非鸣与曲盟单于拼得你死我活,自己置身事外。但她真的能安心吗?结果真的能如愿吗?
要不要告诉霍非鸣呢?他一直在查询狼族的下落,若告诉了他,也许华国就会出征图赛,到时候图赛就会生灵涂炭。若不告诉霍非鸣,狼族可能还会来袭,林木城及边城的百姓也不会安宁。两种结果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心中如同有两股相互对峙的力量,撕扯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
不知不觉来到了霍非鸣的房间,她正准备敲门,里面却传出声音。
“少爷,今日明显是狼族干的,你为嘛要阻止我们追击,老子真想把他们碎尸万段!”一听就是霍三的声音。
“那日他们共烧毁三十六所房屋,杀害二百九十八人,伤员四百五十人,抢夺财物与粮食无法完全统计出来。”霍大沉重道。
“若不是他们深夜偷袭,也不会如此大损失!”霍六叹道。
“少爷,银狼很明显是要杀姑娘灭口。姑娘当初与狼族一同出现,还穿着狼族的衣服,肯定有很大的隐情。你直接问她是何原因就行了呗。”霍二半开玩笑地说。
“少爷是不想让姑娘为难!”霍大的声音响起。
“就你知道!”霍二狠狠地怼回去。
星翎重重敲了两下门,霍六将门打开,大家都怔在原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二,“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紧接着大伙儿都跟了出去,只剩下星翎和霍非鸣。星翎看着霍非鸣,霍非鸣也看着她,但是她并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为何不问我?”星翎问。
“问什么?”霍非鸣并不看她。
“问我为何会带一个骨灰罐,问我埋葬的谁,问我为何会穿狼族的衣服,问我为何会和狼族一起出现!”星翎说。
“你愿意说自会说,不愿意也有你的原因!”霍非鸣淡淡地说。
星翎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霍非鸣,上次在边城,是你从狼族手中救出的我?”星翎问。
“我忘了,我救人无数谁知道有没有救你!”霍非鸣不屑地回答。
“若有一天我们变得敌对,你会杀我灭口么?”星翎问。
“不会!”霍非鸣不假思索地答道,没有任何表情,却让人坚信不疑。
这两个字却深深扎进星翎心里。
“霍非鸣,若我有很重要的情报隐瞒你,你会怪我吗?”星翎问。
“不会!”霍非鸣简单的回答。
“为什么?”星翎像是在问霍非鸣,更像在问自己。
这次霍非鸣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她问句中的意思,然后淡淡地回答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星翎疑惑地看着霍非鸣。
“恩!”霍非鸣点点头。
星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朋友’!自她来到这个世界,她也认识了许多人。虞家人算不算朋友,她还没有办法确定。托娅是朋友吗?南王是朋友吗?栾稚逊是朋友吗?她都不能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