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鄙人认为该派兵攻打普翼,他们明摆着不把我们图赛放在眼里!”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单于,鄙人不敢苟同斧大人的看法,我觉得普翼不敢有异心,这些年西图各国因顾忌狼族,对图赛还算毕恭毕敬,毕竟图赛是他们的靠山,我想蒙垭溪公主的事情另有蹊跷!”一位沉稳的中年人说道。
“金耳大人的意思是公主是自找的?”斧大人反讥道。
平日里星翎都是这个时候整理会客厅,往日此时,会客厅早已无人。这群人还怪,为何到会客厅讨论国事,吃饭这样动气好么?议事有专门的议事厅,他们为何不去那里!害自己一会儿还得跑一趟。
“斧大人误解鄙人的意思,鄙人觉得不必要去攻打普翼。”被称金耳大人的人辩解道。
“那金耳大人的意思是,公主的事就这样算了?”斧大人语气又提高了八度。
星翎正准备离开,她对蒙垭溪的事可不感兴趣。
“斧大人切勿动怒,鄙人只是觉得,与其攻打普翼,还不如再去华国夺点过冬的粮食。而且据探,华王已是狼子野心,想要吞并西图。我们就该扰一下他的边疆,给他找点事情做,以免他打西图的主意!”金耳大人辩道。
星翎心里一惊,扰华国?一激动,不小心碰到门口的扫帚。
“谁?!”里面传来严厉的吼叫。
星翎掀开门帘,直接跪倒渠盟单于面前,哭喊道:“单于,求您不要攻打普翼!”
“为何?”单于眉头紧皱,眼中射出危险的光芒。
“攻打普翼必经过我曲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曲莫国小,怎能经得起这等损失!”星翎额头触地凄凄道来。
渠盟单于打量一番她,挥手道:“出去吧,以后我们议事你不得靠近!”
星翎低头退出穹庐,心里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没事。
她再梳理了一下思路,那位金耳大人说再去华国,难道他们最近去过?她离开边城之前,并未听说图赛来袭。难道是她在胡拉期间发生过战事?那霍非鸣他们是否出征过?有没有人受伤?
他们要去华国,这是自己的机会。虽然栾稚逊和阿依姆以及曲盟单于待她都很好,但自己这靠说谎得来的庇护,最终是会被戳破的,一定得想办法离开。
结果是栾稚逊告诉星翎的,渠盟单于下令五日后出发到华国,栾稚逊被批准随军出征。
星翎瞠目结舌看着栾稚逊,他要随军?他才九岁呀!如何出征?这是自己给他带来的灾难,若不是她求曲盟单于,栾稚逊是不可能随军出征的。
栾稚逊却是欣喜若狂。
星翎虽不忍打断他的快乐,但还是出口道:“你还是过几年再出征吧!”
“为何?”栾稚逊顿时无了笑意,“你是看不起我!”
“不是!”星翎的脑袋似乎无法运作,“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王家儿孙本就是为战争而生,有何可担忧的!”栾稚逊铿锵答道。
“可你还那么小!”星翎道。
“小?是你说我不小的!为何现在又要说我小!”栾稚逊愤怒道,“我还以为你是最懂我的,原来不是!”栾稚逊说完,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阿依姆,都是我的错!”星翎跪于阿依姆身前。
阿依姆将星翎扶起,平静地说道:“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可他才九岁呀!”星翎道。
“九岁,十岁又有何区别呢?”阿依姆叹道,“这是他的宿命!”
“可!”星翎无言以对,但她不愿栾稚逊以身试险。
“罢了,这段时间,栾稚逊成长了不少,这还归功于你!”阿依姆温和地说,“草原的孩子,就是为了战争而生,你不必自责,这是他一直的心愿,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栾稚逊三日未曾来找过星翎,看来他真是生气了。离出征还有两日,星翎得想办法随他们出征。
她只能守株待兔,果然曲盟单于带着栾稚逊过来。见到星翎栾稚逊别开了脸。
“单于,今天我想和您比试比试!”星翎走向渠盟单于。
“哦,你想比什么?”单于饶有兴趣地看着星翎,他一向佩服她的勇气。
“赛马!不过要是您输了,要答应我一件事!”星翎这话一出,栾稚逊可急坏了。
“哈哈,你丫头有求于我?那你可选错了,赛马还从未有人胜过我!”渠盟单于大笑起来。
“那您先答应我!”星翎不服气地说。
曲盟单于不答。
“您可是怕输,才不答应我?”星翎说道。
“我还会怕你这个小丫头?”曲盟单于笑道。
“那你为何不敢答应?”星翎凝视着他。
“谁说我不敢!”虽然知道她用激将法,可渠盟单倒真想看看她到底所为何事。
“那您是答应了,栾稚逊作证!”星翎狡黠一笑,“那我们以前面那棵树为界,谁先到谁赢!”
栾稚逊紧皱眉头愤怒地看着星翎,虽然她的马技与父王相比那是天壤之别,可她的鬼点子太多。若她真赢了,若她阻止自己出征...
星翎一出马就落后一段,渠盟单于叫道:“丫头,快跟上,哈哈!”
星翎取出早备上的刀,往马屁股上一刺,马一吃痛迅速往前狂奔。在离树数米远的地方,终于超过渠盟单于。
栾稚逊怒发冲冠,但他发现星翎的马速不减,又担忧起来。曲盟单于也看出蹊跷,冲上去将星翎拉到自己的马上。
“你是不要命了!”渠盟单于勃然变色。
“我要命!”星翎倔强地说。
“你有什么愿望要如此迫切达成?”渠盟单于怫然不悦。
栾稚逊冲过来,试图阻止星翎。
“阿翎请求单于带我出征华国!”星翎恭敬地回答。
“不行!”渠盟单于眼神凛冽地注视着星翎,语气坚决。
“可单于言重九鼎,怎可言而无信!”星翎说。
曲盟单于拂袖而去,留下失落的星翎和一脸茫然的栾稚逊。
...
“阿姆,我求您了,您去给父王说说,让他同意阿翎跟随我们出征吧!”阿依姆的穹庐中,栾稚逊撒着娇。
栾稚逊知道星翎并非阻止自己出征后,就与她言和了,而且还极力帮助星翎。
阿依姆看看的星翎,若有所思。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阿依姆挥挥手示意他们出去。
栾稚逊不留余力地帮助她,星翎甚是感动。
“不能去就算了,我不该让你和阿依姆为难的!”星翎抱歉道。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出征还是你的功劳,你想出征我也得帮你呀!”栾稚逊一副毫不在意地表情,“你放心吧,阿姆是图赛最好的大夫,父王很尊重她,说不定她去说说,父王真就答应了!”
议事厅中。
“阿依姆参见单于!”阿依姆行了一个图赛礼。
“免礼,阿依姆来此所为何事?”曲盟单于客气地问。
“我来,是为阿翎求情的!”阿依姆直言道。
“阿依姆,你是知晓的,图赛出兵是绝密,如何能让一个身份不明的外人参与?你这是为难本王!”曲盟单于确有为难之情,但并未生气。
“是!是我考虑不周,打扰单于了,实在抱歉!”阿依姆泰然自若,淡淡地说,说完行了一礼,准备退出。
“等等,我是否可问,您为何要为那丫头求情?您可从未为谁求过本王!”曲盟单于疑惑道。
“不说也罢,说起怕引出单于伤心往事。”阿依姆道。
“但说无妨!”曲盟单于说。
“单于有无觉得这丫头很像一个人?”阿依姆问。
“像一个人?”曲盟单于若有所思,他看看阿依姆,“众说她有三分像蒙垭溪,本王倒不觉得,你可是说羽诘?”
阿依姆微微点头。
“一样的聪明伶俐,一样的不计较后果。怪不得栾稚逊与她如此投缘,的确与他母亲的性子挺像的。之前我还在想,为何她在我面前如此放肆,我却不会生气于她,原来冥冥之中有这份相似!”曲盟单于的眼睛好似看向远方,看向过往。
“我之所以为她求情,就是想借她,完成羽诘一直以来未完成的心愿!”阿依姆叹道。
“是呀,羽诘一直想回到华国!”曲盟单于似生气,又似内疚,“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的军规,外人怎可随军?”
“我明白,可否让阿翎一直蒙眼跟随,再让一个护卫守着她?”阿依姆问。
曲盟单于思索了片刻,叹道:“既然你如此说,本王也难以拒绝了!”
“阿依姆谢过单于,也为羽诘谢过单于!”阿依姆说完行礼退出穹庐。
曲盟单于叹道:“羽诘,本王总是欠你的,这些年看着栾稚逊我都觉内疚,所以经常避而不见。若如阿依姆所说,让这丫头代你回华国能了你心愿,本王就了你这个心愿,也算了本王一个心愿!”
…
“阿姆,这可是真的?我就说阿姆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阿姆,没有阿姆办不到的事情!”栾稚逊得意洋洋道。
“别得意忘形了,都要出征了,还是一副小孩子样!”阿依姆宠溺地责备着栾稚逊。
栾稚逊迅速闭上了嘴,立刻故作深沉,惹得阿依姆和星翎忍俊不禁。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交代阿翎!”阿依姆收起笑容,严肃地对栾稚逊说。
栾稚逊向阿依姆行了一礼,退出穹庐。
“你真正身份不是曲莫人,而是华国人吧!”阿依姆的语气是肯定而非疑问。
星翎微微一怔,点点头,抱歉地说:“是的,因为华国和图赛势同水火,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恩,我并非责备你,不然我怎会让阿凊说你是她家亲戚。”阿依姆淡然说道。
星翎感激地看着阿依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现在所说的,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阿依姆平淡地说。
“是,星翎一定守口如瓶!”星翎道。
“我是求单于带你到华国,但我是有条件的!”阿依姆说,“你必须在华国为我办一件事!”
星翎听心中甚是疑惑,但她迅速镇定下来,说:“阿依姆请讲,若是阿翎能做到,必万死不辞!”
阿依姆带了把铁锹来到穹庐外,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无人后,在地上铲出一个陶罐,陶罐很粗糙,与平民家装盐的罐子一样。回到穹庐,她擦干净罐子上的土,取了一张白布将其包裹好。
“你将这个带到华国,将她埋葬了。”阿依姆将包裹交予星翎。
星翎不解地看着阿依姆。
“这是我一个至亲的骨灰!”阿依姆平淡地说。
星翎心中一惊。
“怕了么?”阿依姆问。
“不!”星翎坚定地答道。
“我需要将她埋葬在华国哪个地方?”星翎问。
“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就行了,我想,她只要安葬于自己的国土,她也就安心了!”阿依姆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好的,我必将不负所托!”星翎信誓旦旦道。
“谢谢你!”阿依姆诚挚地说,“谢谢你帮我,更谢谢你不问原因!”
星翎向阿依姆行了一个标准的华国礼,“是阿翎该感谢阿依姆的帮助,以及这段时间的照顾!”
“小心!”阿依姆说,“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至于到了华国如何脱身,只能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