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姑娘,您来了!”侍从发现了站于假山后的星翎。
亭子里的两个男人都猛然转身,东王走下亭子,来到假山后,欲拉她。
星翎退后一步,躲开东王,直言道:“我找南王!”
“好!好!唯有你,敢用这种口气与本王说话!也唯有你,本王能忍受,好!你们谈!”说完,东王摔门而出。
星翎直眉怒目盯着南王,愤怒道:“我祁星翎并非你们的财物,能任由你们夺来送去!”
南王本想安抚她,手到半空却顿住。他的眼神突然黯淡下去,“你知道我母亲是华国人,却不知我也是华国人!”南王苦笑道,“我母亲嫁于父王时,已有了我!”
星翎很是吃惊,眼神已由愤怒变为温柔。
“母亲常教导我,你与别的王子不一样,你不可如他们一般为所欲为,要学会隐忍,学会放弃!这样,这个国度才能容下你,才会有你的一席之地!”南王背对星翎,抬头仰望天空...
星翎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原来他与自己一样,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孤独地活着...
“我不能与他抢,不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们明知道我的身份,却待我如家人...”南王满目悲伤,却不看星翎...
星翎却是懂了他,有些事物,原来就凌驾于爱情之上...
星翎走到他身后,给了他一个拥抱,然后转身离去...并非不心伤,而是已了然!也许,是该离开了...
毛衣终于织好了,织了五件,图王、王后、东王、南王、公主各一件。图王见后大为欣喜,即刻下令,命人到各国购买绵羊。为此,他还特意召见了星翎,并赐她胡拉女官,但被星翎委婉拒绝了。
她现在唯一所想便是如何离开,逃走?胡拉防守森严,想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求托娅帮忙?她还有可能为自己保密,但要帮忙就不可能了。南王?她不想为他增添麻烦。东王是她最大的阻力,图王也希望她留下来为胡拉效力。
正在她绞尽脑汁、无计可施时,王后将她召到西府。公主三兄妹常谈起图王,却很少说到王后,星翎对王后有了莫名的敬畏之心。来到西府她也不敢多打量,跟着侍从径直来到会客厅。
王后坐于会客厅正中,星翎向她行了一个标准的胡拉礼。王后年约四十,虽然眼角已留下岁月的痕迹,但雍容尔雅、风韵犹存。
“你最近在胡国的动静倒不小!”王后面无表情。星翎不明白王后所指何事,不敢轻易作答。
“你那个毛衣的确不错,抽水器也不错!”王后淡淡地说,却听不出任何褒奖之意。
“王后过誉了!”星翎微微低头,不敢直视王后的眼睛。
“不过,你闹出的风波也不小,举国均知东王倾心华国的祁姑娘!”说这话时,也看不出皇后有何情绪波动。
“我并不喜欢华国人,东王却向我提出要娶你为王妃!”王后突然提高声量,她的盛气凌人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星翎有口难辩,只能如实相告:“小女并不想嫁于东王!”
“你想嫁于南王?”王后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不过转瞬即逝。
“不!”星翎直言不讳。
“那你?”王后疑惑地看着星翎。
“我想离开,还请王后成全!”星翎准备赌一把。
“好,本后成全你!”王后将她扶起,眼神中的利剑也收了起来,“回去吧,什么都不用准备,本后自会安排。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自会找人联系你!”
走出西府,星翎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给的答案顺了王后的意,否则,不仅自己性命堪忧,还会连累南王。所以,离开是势在必行!
可王后靠得住么?她会不会一出城就将自己解决掉,荒漠是掩盖痕迹的绝佳之地。横竖都是死,那只得一搏!
两日后,午时,一位年长的侍从来为星翎泡茶。平日来的都是丫头,星翎正觉得奇怪。侍从开口了:“王后命在下转告姑娘,明天辰时出发,一切物品王后都已为姑娘准备好了,我等会送姑娘至华国边城。”
如今真的要离去了,星翎说不清自己的心情,兴奋?不舍?害怕?迷茫?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来到南王府。她正犹豫要不要推门,门却开了。
女子失魂落魄地站于门前,脸色尽是苍白,看得南王心如刀割,却只能吞声忍泪。他真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拥入怀里,理智却告诉他不可以。
他们就这样注视着对方,没有语言,没有动作...
星翎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再见了,孟和!”
南王还未反应过来,她已挥手远去...
回到公主府,星翎将她做的太阳伞送给托娅,托娅高兴得像个孩子。星翎给了她一个熊抱,说:“谢谢你,妹妹!”
在胡拉的这一年多,托娅待她的真心实意她都记于心中,虽然东王的事情让她们有了间隙,但她对托娅还是感激不尽,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妹妹。想到这里,她掩不住愧疚之情!
次日,公主一早便去了西府。星翎将霍非鸣送她的软甲穿于身上,除此之外,就只带了南王的玉佩。
辰时,侍从敲响了星翎的门。星翎随他出去,一直来到胡拉东城门。城门守卫并没有阻拦他们。城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驼车,驼车上一名士兵装扮的车夫,侍从扶星翎上车后,自己也跟上来。
看着远去的胡拉城,想起昔日种种,星翎还是心有不舍,可惜这里也仅是自己短暂的栖息之所。再见了南王!再见了托娅!再见了东王!再见了胡拉!
望看茫茫的大漠,她微微一笑,前进吧!不管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都勇敢向前吧!
驼车行驶得很快,像怕被谁追上一样,连晚上都未曾停下。夜晚的大漠偏凉,霍非鸣的护身软甲热的时候比较凉,凉的时候却感觉比较温暖。
到了次日上午,驼车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星翎总觉得他们偏离了方向,感觉向北在行驶。她问过侍从,侍从说华国边城就在胡拉东北面。
星翎来到胡拉时是昏迷状态,她并不知道胡拉的方向,就算不昏迷,恐怕也难以在沙漠中辨别方位,她只能由着马夫和侍从。
可她还是心生怀疑,思考着王后是怎样一个人。图王没有任何妃子,没有其他子嗣,她很少听南王和东王提起王后。但托娅倒是给她提过,图王曾经也有过其他孩子,但是都夭折了,只剩王后的孩子和南王。
如果是王后下的毒手,南王没事,也许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图王的儿子,没有争夺王位的资格。这样想来,还真是可怕!
自己岂不是处于危境中?在茫茫大漠中,如果两个大男人对她动手,她绝无反击之力。当然,这一切只是她的猜测,她必须证实一下。
“大哥,您去过华国边城么?”她问车夫,可车夫并不回答。
“姑娘,他是聋子!”回答的是侍从,他堆着一脸假笑。
“那大叔,您去过华国吗?”星翎问。
“没有,我们哪有机会去?”侍从应和道。
“那这次你可得去了,华国可好了,有一千个胡拉那么大。华国的楼比胡拉的城墙还高;华国车的速度可快了,一炷香可以绕胡拉外城十圈;还有个稀奇东西,两个人隔上几十里都可以喊话。”星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她边说边打量侍从的表情。
“还有,华国的家家户户都不用油灯,用一个小圆球就比五十盏油灯还亮呢!”她撇见车夫微微侧头,而且侍从脸上表现出来的是遗憾,而不是兴奋。
答案很明确了,冷静,她告诉自己!她装作很困,与侍从打招呼说自己小憩片刻。
听到星翎沉重均匀的呼吸声,车夫低声对侍从说:“可以动手了吧?”
“不,离胡拉还不够远,走走再说,要做得滴水不漏!”侍从小声回应。
星翎醒来后,只喊好热,不停喝水。又过了一会儿,驼车行至一个小沙丘旁,她对侍从说:“大叔,不好意思,我想方便一下。”侍从不耐烦地对她挥挥手,全无之前的恭敬。
星翎爬下驼车,走到车首,对着车夫的耳朵,用她最大的声音吼道:“不要偷看!”把车夫吓了一跳,立刻将头转向另一边。
星翎慢慢向沙丘走去,待离车有一段距离后,她加快了速度。
片刻之后,侍从问车夫:“那丫头回来没?”
“不知道!”车夫答。
“你不知道看一下么?”侍从问。
“不敢看!”车夫答。
“蠢!”骂完,侍从将头伸出马车,却见星翎已爬上小沙丘。
“不好!那丫头要逃跑,追!”说着,他跳下驼车,追向小沙丘。车夫拿着弓箭跟随其后。
眼看他们追来,再看着陡坡,星翎心一横,蹲下身子手抱头,直接滚下去。待侍从和车夫跑到沙丘顶时,星翎已站起来继续跑了。车夫举弓向她射去,箭碰到星翎背上,她劲直倒下。
车夫问侍从:“要不要去查看一下?”
侍从看看斜坡,此坡易下不易上,若是一个来回怕得要好几个时辰,他犹豫片刻,说:“罢了,太费时了,就算没死,她又怎能走出沙漠?回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