阐容脸上的表情被凝固着,他在那一刻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由龙虱蛊进体而产生的活尸。然而,站在自己面前的林莹分明是活人一个,不是当初他所面对的龙虱蛊。
“……小姐?”林莹被阐容的表情吓到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
“没事没事,把水放着吧!”杨敏洁看见林莹的样子有些惊恐,连忙过去安抚,接过林莹手中的水盆,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居然又一次开始掉落。
林莹有些微愣,看着杨敏洁不知该如何是好。而杨敏洁过了好一会儿,才稍稍抑制住自己,哽咽着说:“以后不要做什么事情了,我会照顾你……”
阐容微眯了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间一过就是数日,阐容几乎是寸步不离杨敏洁身旁。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一点——这个林莹虽然各方面都像是林莹,但是,她绝对不是当初的林莹!
可是观察了数日,这个林莹也并未做什么怪异的事情。只是如当初一样,照顾着杨敏洁,而杨敏洁也十分尽心的照顾着她。就如同当初杨敏洁抱着林莹的尸体时,发下的誓言。
“你确定?”被阐容叫来的伊千秋看着不远处的两人,稍有不确定。林莹的事情,他也听说了很多,如今得见,觉得颇为不可思议。一个早就死去的人,如今却站在这里。不是死尸,而是活人。
“我可以肯定。当初,是我亲手杀了她,我的属下亲手埋葬的她。她绝对已经死了才对。”阐容十分肯定,看向林莹,总觉得那表面纯净的笑容显得别样诡异。
“我会帮你看着的,你去调查吧。对了,还有一件事……等你弄好了,我再告诉你吧。”伊千秋说着,可偏偏欲言又止,让阐容听得眉头紧皱。“到时候再说吧。”
阐容变回了自己尹寒风的真实身份,回到了尹王府。踏进府门,紫兰便出来迎接了。
说起来,那件事情真相大白,也多亏紫兰从鬼门关挺了出来。她是直接受害者,也是最清晰的看见了出手人是谁的人,虽然失去孩子对她的打击很大,但是,她还是挺了过来。
“王爷,您终于回来了!”紫兰很高兴的拥上去,但是只拥住他的一只手臂。“嗯……”尹寒风挤出一个不被察觉勉强的微笑,将紫兰哄着。
虽然逃过一死,并且顺利康复,然而她的脑子却还是有些失常了,不时会突然犯病。对此,尹寒风也只能感到内疚。
“浩文呢?”
“哦,好像在后园。”紫兰回答道,环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接着道:“王爷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啊?那臣妾就不打扰了。”
“嗯……有一些,以后会抽空陪你的。”尹寒风的话虽然只是哄言,但是紫兰依旧很高兴地笑了起来。或许,她从未想过,尹寒风的誓言,会有永远无法实现的一天。
到后园的时候,卫浩文正坐在花园一侧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夏季时节的繁花似锦。不时有几只蝴蝶翩然的飞舞着,也或许会有花瓣经不起盛开的重量,而飘落下来。但是他就是那么的看着一切。
“浩文。”尹寒风走到他身后,卫浩文也没有发现,直到尹寒风出了声。
“参见王爷!”卫浩文顷刻转身,单膝跪伏。
“起来吧。”尹寒风淡淡的答了一声。
尹寒风也没说什么,只是就着台阶坐了下去,如卫浩文先前一样地盯着后花园。或许太久没有看到尹寒风卸下一切的样子,卫浩文在微愣的同时,又满是不解,刚想开口,却又被瞬间打断——
“浩文,是本王对不起你。”
这一切说来都太过简单,然而卫浩文知道,要尹寒风说出这种话,是多么的艰难。在他的眼中,尹寒风是那种宁愿被人恨,也不愿服软一分的人。
“想不通本王为什么会这么说吧?”尹寒风仿佛知道自己这个属下在想什么,接着道,然后变了称谓,又说,“这一句我早该说了,一直坚持到现在才开口——这一段时间,我明白了很多。有些很明确对错的事情,是没必要固执坚持的。我在这里,向你道歉,如果当初我有好好的想想,那一剑就……”
“好了王爷,属下从未怪过王爷。”卫浩文打断了尹寒风的自语。但是尹寒风何尝看不出来,虽说从未怪过,但是这话却分明是对他的责怪。
“好吧,那我不说了。我今天找你,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尹寒风顿了一会儿,终于切入了正题,“本来这件事情并不想让你过问,但是想了很久,觉得只有你才能胜任。”
“王爷请吩咐,属下万死不辞。”卫浩文依旧木着脸,但是他依旧如同他的话语一样,绝对忠心不二。
尹寒风侧过脸,盯着卫浩文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林莹复活了。”
卫浩文的表情终于发生了改变。呆愣、惊愕、惊喜、不可思议,复杂的感情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才是主调。“王爷她在哪里?”
“你先别急。”尹寒风不急不慢的说着。
风逐渐大了起来,将花草都压了下去,原本晴空熠熠,转瞬便染了乌云的墨色。不可预测的暴风雨,逐渐地靠近了这里。
“经过我几日的调查,复活的林莹,是从洛国来的。”
“小莹!快进屋里去,马上就要下暴雨了!”皇宫里,杨敏洁带着林莹在御花园里游玩,但是没多久,便发现乌云密布,猛烈的风很快就刮了起来,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杨敏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身后的林莹,连忙拉着林莹往回跑。
根据这情况,这次暴雨必定伴随着雷暴,在外面实在是太过于危险了。
林莹点了点头,跟着杨敏洁一路小跑。然而,还未跑多久,林莹原本清纯的眼神却逐渐染上了阴霾,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操控了她,让她变了一个人似的。
杨敏洁正顺着镜湖边的小道跑着,雨点就像子弹一样的砸了下来,打得皮肤泛着微痛。“小莹,跑快点,一会儿淋湿了容易生病!”
听见杨敏洁的话,林莹眸子里的阴霾似乎稍稍褪去了一点儿,然而很快有变本加厉的席卷而来。杨敏洁感到身侧突生了一阵拉力,将她带斜了身子。白牙剑几乎是瞬间就飞腾而出,好在她伸手制住,不然身后的林莹必定会受伤,但是,她却已经止不住自己的身形,一下子跌进了镜湖里。
与此同时,杨敏洁还感觉到手臂上有一阵刺痛,满是涟漪的镜湖面上很快泛出血色,晕染开来。那不是白牙剑造成的伤口,而是别的锐物,并且,随着手臂的刺痛,她忽然觉得浑身都像是用不出力气,整个人就像脱力了一般,无法动弹。
岸边的林莹望着跌入水中的杨敏洁,眸子里闪烁着阴沉的光芒,即便对上杨敏洁求助的眼神,也不为所动。指间的簪子滴落着滚烫的鲜血,顺着雨滴滴落下来,很快冰冷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