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要去见皇上诶,你紧张不紧张?!”杨敏洁颇为激动的拽着阐容的袖子,不时左顾右盼,将周围的锦衣卫全部尽收眼底。
列着方阵的军队开道和殿后,近百锦衣卫分散四周护卫,这情形,怎么看怎么壮观。
杨敏洁跟阐容原本是打算坐马车的,但是这一带山路崎岖,马车根本进不来,所以,便随意找了两匹战马代步。
借着来此支援的锦衣卫和随后而至的大批军队,龙寨得以保存,并且一举拿下了林寨和忠堂寨,路上大大小小的山寨也一并拿下了几个。两日后,皇上的圣旨发了下来,要他们去面圣领赏,这才有了军队护卫前行的戏码。
阐容没有说话,隔了一会儿才淡淡的开口:“你要是再抓住我的袖子,说不定会从马上掉下去。”
杨敏洁这才想到自己骑马都是临时学的,现在骑的这匹马可一直是不怎么卖自己的账的,兴奋之余,竟然忘了稍不注意就会被抖下来的危险,一下子缩了回去。
“嘁……说起来,萧老大居然是很多年前就放进来的‘卧底’,真是很能干啊,都忍得下来。”杨敏洁行进得有些无聊,挑了个话题出来。
原来,萧磊在很多年前进入这一片地区的时候,就是朝廷故意派来的卧底。因为这一带是云国几乎不管理了的地区,也就是说,全部以外力进攻,会很麻烦,才会想到从内部瓦解。而萧磊的直属上司,就是当年无人知晓的,真正的大皇子——尹寒风。自然,在他到这里来的时候,尹寒风还只是不被人所知道的私生子,现在,已经是尹王爷了。
杨敏洁知道这一点的时候,也很惊讶,甚至有怀疑当初萧磊带着龙寨去找林寨麻烦是不是也只是因为为了在这一带制造混乱。可是很快,她又释然了,对于此,她的做法何尝不是?
她洗白了龙寨,扮演黑吃黑的角色,就算劫富济贫也好,攻举不义之寨也罢,说起来,跟萧磊的选择也没什么区别——或许,这是为什么萧磊会支持杨敏洁的原因吧。
阐容侧目看了杨敏洁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显得心事重重的,一点儿也没有得胜的喜悦感。
到达京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近傍晚了,看见那高耸的城池,杨敏洁都有一种特别像是“来到大城市”的感觉,而到了皇宫,被准为跟阐容两人进去的时候,杨敏洁更有这种感觉。
“咦……为什么会这么隆重?”杨敏洁今天依旧罩了一张面巾,沿途看见欢迎的队伍列了十分长一段,心中稍有不解。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轻松的立了大功?
看向阐容,杨敏洁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该感谢一下阐容,毕竟,自己能立此功,完全是因为阐容顺路带了她一下,一不小心,她就成英雄了。
“没什么。”阐容的回答依旧很淡雅。
这次的见面并未是在朝堂之上,而是在皇帝的御花园内。杨敏洁进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一种轻车熟路的错觉,仿佛就算没人带路,她也不会迷路一样。御花园内有很多处亭子,而他们去的,是里面最大的,毗邻行宫的亭子,在这里,设着豪华的晚宴。
杨敏洁以为自己得等很久才能见到皇帝龙颜,没想到,自己一到这里,便遇见了皇帝——伊千秋特地在这里等着他们的到来。
虽然隔着一张面巾,但是伊千秋依旧很清楚,站在他面前的,的确是他想念了很久的人,即便,那人已经不记得他了。在萧磊长久的观察下,已经发现杨敏洁自继承寨主之位起,就已经失忆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伊千秋会关注被提到的杨敏洁,不过萧磊依旧如实报告了消息。
“小……咳……好吧,坐吧。”伊千秋几乎没忍住呼出杨敏洁的别名,但是只是瞬间,就顿住了自己。有些事情,如果能遗忘,那或许更好。
跟伊千秋坐的是一张桌子,同席的除了阐容之外,还有丽妃薏茗,然后,竟然就没了其他人。杨敏洁一开始还挺拘束的,但是发现自己仿佛很熟悉这里的所有人,竟然渐渐的就放松了下来,竟然还可以打趣两声了。
“话说,不知道为什么——得先恕我无罪……咳,我一看到皇上,就会想起烤红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诶……嘿嘿……”杨敏洁兀自言语着,说到一半,发现众人都有些默然,自己尴尬的笑了笑,便很识相的住了嘴,尽力的扒拉着美食,悄悄的瞄起眼睛看看众人的反应。
大家的表情都有些莫名的凄然,但是没多久,又都开朗了起来。
“哈哈,今日是大好日子,定当不醉不归啊!”伊千秋忽然举杯说道,每张桌子的人听了,都很恭敬的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杯子,呼应着他。
杨敏洁玩儿的很开心,一点也没有想象中的拘束,然而阐容的表情却一直到最后都显得很是纠结。没错,的确是纠结。
宴席结束后,杨敏洁被安排在一所行宫中休息,而感觉新奇无比的她,正缠着侍女到处闲逛,而阐容却被伊千秋叫到了御书房。
连凌羽都被屏退了,只留着两个人。
默然无语了很久,两个人似乎都没有开口的意思,直到很久之后,伊千秋才率先打破了平静。
“面具戴久了,或许就取不下来了——你打算再戴多久?”
这句话一出,原本就静谧得很的御书房内更显幽静,似乎连摇曳着的火烛都有熄灭的征兆。阐容没有吃惊的表情,或者说,是一直都面无表情,然后忽然伸手到了耳后。
仿佛有什么被拉扯了起来,极为纤薄的一层,然后慢慢的延伸到前面,最后,完全被拉开。
原来,那是一张做工精巧的人皮面具,将真面貌遮盖的看不出分毫真实。
当人皮面具揭开之后,露出的脸依旧漠然,而伊千秋看了,也并未觉得惊奇,哪怕,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明明是去了洛国找彝旒螭的尹寒风。
“你怎么会到乌魁山那边儿去?”伊千秋坐了下来,问。
尹寒风并未拖沓,和盘托出——
原来,那日彝旒螭从洛国神殿中出来之后,便一直朝着云国飞去,而且特地绕开了梓潼山脉,一连赶到了乌魁山附近的一座山里,而后又设下了结界,使得没人发现那里居然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虽然很艰辛的重伤了彝旒螭,使得他几乎无法再行动,但是自己也受了极为严重的伤。当日杨敏洁发现他时,身上的伤便是因为如此。而且,琉璃剑也因消耗过度,自己将自己封印了起来,到现在都还未解封,当彝旒螭再次逃走,自己在那一带寻了数日,才发现那原来是云国内部。
也是如此,才会遇见杨敏洁。
“好了,这些我大概明白了。但是,我现在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跟小皮说。难道,你准备在她面前一辈子都戴着这张面具么?”
“如果可以,我会如此选择。”
然而,尹寒风的回答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