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胆小也好,说是稳重也罢。自从偿到了盾牌的好处以后,它就成了我必备的装备。一直以来的战斗,让我对于盾牌的使用也颇有心得。至少有盾牌在手,心里总有份底气在。
但这一次,盾牌也无法给我带来任何安慰。
“该死!”
用盾牌险之又险的错开了铁骑兽突刺而来的剑角,但那宛若剃刀的利爪却紧随其后。
我放弃了想要站稳的想法,直接顺势往地上一躺,然后本能的往旁边一滚。原本我倒下的位置顿时尘土飞扬,看上去那只铁骑兽发现爪子没能扇到人,反手又往地上掏了一下。刚刚要没有习惯性的那么一滚,就算不死也绝对会血肉模糊吧。
铁骑兽的攻击速度倒不是很快,问题是坑道实在有些狭窄。明明看清了攻击的路径却不能彻底躲开,就算用盾接下,也会因为巨大的冲击而被破开架势,被迫中门大开的面对下一击。
这力气实在大的不讲理!
硬碰硬的话,那根锋利的独角多半会将我手上这枚杂牌盾给刺穿,为此我只能向着旁边错开攻击。可重新站起来后,我却发现身旁已经没有空间可以闪躲了。
可能也知道猎物已经被逼入了绝境,那只铁骑兽踏着沉重的步伐快速冲了过来。
生死关头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运转起来,鬼使神差的将长枪往地上一拄,以类似撑杆跳的方式躲过了这一劫。
至于被拄在地上的长枪,被铁骑兽毫无悬念的切成了两节。
没空发表劫后余生的感想,从铁骑兽身上滑落后,我连滚带爬的冲到那名惨死的骑士身边,一把夺过那枚刻有赛历克斯家纹的鸢型盾,反手又将因为多次承受攻击,而残破不堪的圆盾扔了出去。
“噔!”
圆盾撞击在铁骑兽那身宛若铁甲的鳞片上,发出了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当然这种攻击不可能给铁骑兽带来什么伤害,那家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钢铁之躯。只是被攻击后,铁骑兽的反击却也迟迟没有到来。
或许是因为冲的太快,铁骑兽的那根独角直接刺入了岩壁,竟是卡在了里头。
见状,我重新拉开了距离,直到勉强能看清铁骑兽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嗯,这可有意思了。”
看着铁骑兽不断摆动脑袋想把独角从岩壁里抽出来,我也发现了铁骑兽的一个问题。
这家伙貌似不会倒退!
原本以铁骑兽的力量只要往后一拽,很容易就能把角拔出来。也不知道是身体结构的问题,还是单纯的脑子不好使,铁骑兽只是不断的晃动着脑袋,最后还是靠着前爪将岩壁强行凿开,这才将那根独角拔了出来。
“这家伙到底怎么生活的,不像是能自己挖铁矿的样子啊。”
因为铁骑兽把角拔出来的过程实在太过艰辛,以至于我又有余力开始胡思乱想。不过见它已经把角彻底拔出来了,我也放弃了继续深究它生态习性的打算。
在那个大块头拔角的空档里,我也完成了一轮短暂的复盘。对于怎样应付那不讲理的蛮力,也算是有了办法。
“来吧,这次不会再这么狼狈了。”
见铁骑兽开始冲刺,我扭头就跑。冲锋的状态下硬挡肯定是不行的,不过它那么大的重量摆在那,想冲刺中拐弯肯定是办不到的。
我一边观察着后方,一边向着伏击点快速跑去。在铁骑兽快要追上的时候我立刻向旁边跳开,在近乎是贴着铁骑兽的情况下躲过了这次冲锋。而由于惯性的作用,铁骑兽还向前跑了老远才勉强刹住车。
当铁骑兽想要转身的时候,我再度冲了上去,直接一个滑铲从尾巴下面钻了过去,才转身到一半的铁骑兽这下又得慌忙调转身体。
本还想着多重复几次这种战术,可惜前方的直道太长,我只好放弃这种轻松的斗牛战术,转而继续肉搏。
“咚!”
我举着盾向着铁骑兽的脑袋重重的砸了下去,随后借着反震的力道又立刻向后退开,让铁骑兽挥舞的尖角落了空。
大概是被我三番五次的戏弄后生起了火气,铁骑兽没有任何犹豫向我再次发难。
这一次我没再慌张,双眼紧紧盯着铁骑兽的一举一动。只靠这点距离是不可能冲起来的,充其量也不过是向前小跳一步,这顶多让它用体重来压制我。
算准那根剑角刺来的角度,我向着身旁迈了一小步,双手紧握着盾牌没去阻挡,而是重重的拍向剑角的侧面。
金属的碰撞声再一次于矿道中回响,这一次铁骑兽紧随而来的爪子却与我相隔一线。因为盾牌与角相撞时,我没有试图阻挡传来的力量,而是顺着这股力量向后跳开,哪怕落地时有点重心不稳,但拉开的距离也足以让没能起步冲锋的铁骑兽束手无策了。
“能行!”
发麻的双手微微松了松,然后用更大的力气死死拽紧盾牌的握把,同时我也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鼓劲。
之前的那么一段追逐让我跟陷阱的距离近了不少,只要再撑过一段路程就能看见胜利的曙光了!
确认现在的套路有效之后,我也不思考其他的事情,一板一眼的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充满节奏感的金属碰撞声,在坑道中不断回荡。
当然,这看似稳妥的战斗方式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就算因为距离不够无法完成冲锋,但这并不意味着主动与铁骑兽碰撞是个好主意,哪怕是避开了正面冲撞,但留下来的冲击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紧握着盾牌的手渐渐感到有些粘稠,或许是虎口已经裂开。但很快这种粘稠感便消失不见,反复的撞击让双手开始失去知觉了。就连手上的盾牌也已经布满了沟壑,赛力克斯的家纹早已面目全非。这枚盾牌事后可以直接回炉了。
事到如今,连我都开始佩服起自己的韧性。
“撑一下,再撑一下!快了,马上就到了!”
明明没有精力留心后方的状况,但我还是不断的在心中竭力嘶喊。我很清楚,自己现在完全是憋着口气在强撑,一旦这个时候泄气,那绝对会被捅个透心凉!
在似是永恒,实则短暂的交锋中,一道清晰且充满节奏感的咏唱声,突入进这单调的金铁交鸣中。
脑海的角落里,很快就闪过了范恩的身影,不过这思绪并没能给我带来多大的感触。现在我也没有余力顾及这些了,不管是感谢还是叱责的话,都不可能从咬紧的牙关中破关而出。
随着咏唱的结束,感觉身体突然涌现出一股力量,但仅仅一瞬间后,这股力量就如拂面的微风般失去了痕迹。
“咦?!不对啊,我明明没念错呀!”
耳朵似乎接受到了范恩惊讶的声音,但这些马上被归类进不必要信息成为了耳旁风。
大脑已经逐渐麻木,除了抵挡住下一次的攻击之外,我已经不做他想了。
那之后咏唱声又一而再的响起,奇怪的感觉不断在身上出现又很快消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颠覆性的变化终于出现了。
在盾牌不知第几次砸向独角的一侧上时,战斗出现了变数。这一次我没能完全脱离铁骑兽爪击的范围。调整不及的我只好用盾牌挡在身前,结结实实的接下了这本该沉重的一击。
可这一次,本该将我直接拍翻在地的重击,却只让我后退五六步便止住了身形。而铁骑兽之后的追击也整整慢了一拍。
“呼~总算是起效了。”在我的身后,范恩一边擦着汗一边喊道“就差最后一小段路了,一定要撑住啊!”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拿出一千米长跑赛最后冲刺的觉悟,我抬起颤抖的双手,继续缠上铁骑兽。
虽然不清楚范恩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术,但效果还是挺不错的,至少对付起来比之前要轻松那么一点。如果说之前是超水平发挥才能勉强撑住,那么现在,我估计自己在状态万全的情况下完全能应付得来。
早知道这样,或许我一开始就该厚着脸皮把范恩也给拽上!
在持续不断的碰撞下,双手终于彻底失去了知觉,盾牌也被铁骑兽的独角掀飞。但我并没有因此感到慌张,因为这一次就是最后的碰撞,铁骑兽距离设置好的陷阱仅仅一步之遥了。
我无视可能的追击,背朝铁骑兽拔腿就跑,而后我就听到后方巨大的落水声。
“累死了,至少这个陷阱是没白准备。”当我扭过头时,还能隐约看见在黑暗中不断飞溅的白色浪花,掉入水坑的铁骑兽扑腾的很是厉害。
在确认铁骑兽不会从水坑中逃脱后,范恩跑了过来关心道:“太白足下,没事吧?”
我本想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结果手臂却脱力的耷拉着。要说没事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没伤筋动骨都算是奇迹了。
“不用介意,赶紧收尾吧,然后去救治下面的骑士。有一名骑士已经阵亡了,剩下的……至少我到的时候还有气在。”
范恩点了点头,拿起一瓶药剂往嘴里一灌,随即双手向着左右大大张开,一道道魔术式开始在空无一物的半空中勾勒而出,在黑暗的矿道中,那繁杂的术式伴随着魔力的光辉显得格外炫目。原本蓝白色的光芒逐渐化为刺眼的紫色闪电,数道雷柱自魔术阵中倾泻而下。
铁骑兽那尖锐的叫声再一次响起,原本就因为脱力而有些昏沉的大脑,顿时如遭重击,在一片焦糊味中,我不安的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