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火荧光,石殿辉煌,有似仙乐梵音余音绕梁,又似无边炼狱恶鬼讥笑。
白发老人平静地站在一旁,盘坐的尸骸与半跪的石泽,无形之中仿佛产生羁绊,身形气势多了几分相似。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泽的神态从愤怒、焦虑、挣扎、痛苦中渐渐平息,他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老者冷冷说道:“多谢!”
白发老人倒也不生气,恢复他之前淡雅随性的风格,淡淡微笑道:“你不想知道如何破解此局吗?”
石泽身子一抖,深深呼吸,重重地道:“如果没有灭定业体与灭定业咒救我数次性命,我早已遇害化为黄土,让我放弃,不可能。”
白发老人忽地冷笑,道:“可你若沦为疯魔危害世间,怕是造成的伤痛远非你一条性命承受得起。”
石泽注视着眼前的尸骸,神色凛然,正色道:“若有一天,我真沦为疯魔,那便像他那般自镇于无尽地下,永世不得轮回。”
白发老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番石泽,像是重新认识了这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你有这般心性,是乃是大智大慧之人,只是这番心思,就胜过大多佛门之人。”
石泽不理会他,只盯着他道:“前辈带我来此究竟意欲为何?”
白发老人却不回答他,反而大手一挥,一个人影出现在地上。
“刀四!”石泽吃惊道。
刀四此时紧闭双眼,昏迷不醒,想必是他施展某些手段。
白发老人单手抓住刀四头颅,快速念着法诀。
只见刀四面容痛苦,神情挣扎。
过了片刻,白发老人收手,刀四无力倒在地上,面容恢复平静,呼吸均匀。
白发老人将他储物戒脱下,从中拿出陌刀,仔细打量,双眼露出赞赏之色,“不愧是陌刀王的手笔,能将这等法术藏于刀中。”
他随意挥动几刀,然后看向石泽说道:“三千年前有位魔头修为滔天,天下苦其荼毒,有位高僧不忍世间苦难,便转修灭定业咒将魔修超度,不料刚将魔头超度,恶念入身当日就走火入魔,待他清醒之时已造下滔天杀戮,眼前景象有如五雷轰顶,高僧痛悔之极、痛不欲生,为了制止自己彻底沦为疯魔,他建造大足石殿禁锢自身,请求无畏侯出手亲自封印石殿,并以一身精血滋养血云花,血云花开便意味着生气耗尽,只存留恶念于世,待后来人另用他法炼化。”
石泽静静听闻,脸上有些动容,高僧欲普渡众生,却酿成大错,究竟是对是错,谁又能说得清?
“今天我来此,就是为了完成他当年最后的心愿,将他存留的恶念彻底炼化!”
白发老人双眼囧囧有神,仿佛回到少年英气之时。
说完,他取回拐杖,手持陌刀,口念法诀,一柄长刀虚影浮现,虽没有刀四那般清晰仔细,但其中蕴含的无上杀戮气息却让人胆颤心惊。
棺内似乎感应到外界变动,有所异动,四根石锁摇晃发出吱呀声响。
忽然,四尊佛像似乎活过来般,脸上带有严肃之色,眼中透露慈悲之意,吟诵之音响起,整个石殿爆发金光,万丈辉煌。
“斩!”
他大喝一声,长刀虚影与陌刀融合,劈向尸骸与下方棺材。
喀拉!
四根石锁断裂,尸骸与棺材出现一道道裂痕。几个呼吸间轰然粉碎。
一股让人恶心欲吐的气息弥漫开来。
白发老人拿出一座宝塔,塔身刻有八头奇异龙蛇,竟是与潼铁吟先前使用的宝塔相同。
宝塔金光亮起,龙吟之声响彻天地,无边佛法普渡众生。
“啊!”
石泽痛苦呻吟,面容扭曲,半跪与地,身上也散发出相同气息。
白发老人看了眼石泽,冰冷说道:“小子,送你一场机缘造化!”
“催动灭定业火,你若能在佛殿之上净化一身凶煞戾气,灭定业咒这般佛门大神通必能大彻大悟,修为一进千里。”
石泽如同蚂蚁噬心,全身抽搐,汗流浃背。
就在此时,储物戒内的石剑发生异动,血红光芒闪烁,石泽居然毫无意识将其取出。
石剑刚现世就血光大涨,竟与宝塔争辉,天地间血煞之气一齐涌入剑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
白发老人又惊又怒,全力催动手中法宝,然后又拿出刚刚卷走的金丹。
“你若不想死就全力助我。”他对着金丹开口说道。
金丹一阵晃动,一个两寸大的人形虚影出现。
此时他精神萎靡,显然刚渡劫消耗过大。
“给我把这里的吸引凶煞之气以及恶念吸食干净!”
鳄妖顿时露出苦笑说道:“前辈,虽然我妖兽能够不惧各种凶煞血气甚至能借此修炼,但不意味着我能无限吸收呀。”
“你若不愿,那我也没有留着你的余地!”
鳄妖听闻,心中一晃,连忙摆手,讨好说道:“我吸!我吸!”
“不过这元婴期的恶念即使经历三千年也极难炼化。我只是金丹期的小妖,恐怕无法保持神志。”
“你别以为我我不清楚你们妖族底细!”
白发老人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对你来说元婴期的恶念可是不可多得的大补之物。”
鳄妖苦笑道:“前辈有所不知,吸食虽能快速增进修为,但血肉被侵蚀,对于根基以及日后的修炼都是极为不利,尤其在渡劫之时,天地共怒引发更大雷劫。一般也是百年吸食一次。”
”我用石殿中无上佛法净化,你尽管放开一切。“
鳄妖无奈地看着四周的血煞之气,眼中露出疯狂之色。
“尽量不碰那戾气,将这里血煞之气吸空,我应该就能彻底稳固金丹修为。”
鳄妖按耐不住心中的冲动,大喊一声。
金丹顿时发出艳丽光芒,天地间血煞之气纷纷涌入。
石泽瞬间感到压力一松,稳住身子,守住心神,灭定业火也自行催发。
佛殿之上,仿佛回到千年之前,也有一人,全身燃烧熊熊大火,面容憔悴,日日诵念佛经,以求解脱罪孽。
四尊大佛金光加身,数丈大的卍印出现。
恶念与戾气慢慢蜕变回天地中最本源、最纯粹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