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骄傲
她的话说到一半,深深地吸了口气,害怕再装作洒脱,会忍不住崩溃,到那时功亏一篑,她不想让人看笑话,尤其是在他面前。
“你们订婚那会儿我大概已经在国外拍戏了,没有办法喝你们的喜酒,请帖就不用送了。”扔下一句话,她再没力气支撑一分一秒,颤抖的手打开车门。
这一次,景斯梵没有再拦着她。
粉色玛莎拉蒂绝尘而去,将她最后的骄傲潇洒留下。
男人伸到半空中的事,停留了许久,才缓缓收了回来。脑海中不断回放她说过的话,与她决然离开的身影,每一个字,每一幕,都如同一条鲜血淋漓的伤口刻印在他的心上。
小腹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可这痛却比不过心底的千分之一。
当年他义无反顾为她走上一条不归路时,早下定决心无论受到多少苦难多少痛苦,都不后悔。
如果是与她重逢之前,哪怕是被她误会,被她怨恨,只要是能够达成目的,他都会觉得是值得的。但如今的他尝到了甜头,便贪婪得想要更多,便舍不得再放手……
做事向来只求结果而不择手段的景斯梵,第一次开始厌恶起自己的卑劣来。
……
离开于氏集团后,千浅不停歇的赶往朝圣酒店,神情恍惚的她没注意红绿灯,一头追上了前方一辆小轿车的尾。
“砰”的一声响动,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搞什么啊?怎么开车的?”从小轿车上下来一对带娃的夫妻,男人一脸不耐烦,发现追尾的车居然是一辆超跑,愣了一下之后,气势汹汹道,“玛莎拉蒂追尾了哎!欺负穷人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不赔个三五万的,就别想走了!”
车窗被对方拍得“砰砰”作响,男人故意提高的声音,很快便吸引了一群围观看热闹的行人。
千浅本就心情糟糕透顶,没心思跟对方纠缠下去,打开车窗,随手签了张五万的支票扔了出去,“够了没?够了就给我让开!”
男人似是没想到她会给钱给得这么干脆,以为遇到冤大头了,继续耍无赖道,“哟,原来是个女司机,撞了人家的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你签的这什么玩意儿能兑现吗?万一你骗我们的怎么办啊?老子最讨厌你们这种炫富的人了!”
“那你想怎么样?”千浅强忍怒气问道。
男人伸手,“现金啊!把你的现金都拿出来,至于剩下的,去银行取,取完了再给我们,我告诉你你可别想跑,我老婆录着视频呢!我们有你车牌号的!”
千浅眼底的火焰呼之欲出,打开门迈下车,一把揪住男人的衣领,恶狠狠道,“这位先生,你的车子是三年前上市的经济适用型车辆,当年市价十二万,如今最多能卖个六七万,我要是你,就拿着这五万有多远滚多远,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说完,她从男人手中一把夺过支票,撕了个粉碎。
好不容易到手的鸭子飞了,男人气急败坏的指着她,“你这女人不可理喻!你要闹是吧?好,我奉陪到底!走,咱们交警队走一趟!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撞了别人的车还不愿意赔钱,我要曝光你!”
“放手!我没空跟你们瞎胡闹!”
推搡之间,男人拉扯的力度太重,千浅一个没站稳,摔倒在路边,手掌被碎石子割破,钻心的疼痛使她全然没有意识到脸上的墨镜也被摔落在地。
“天哪!居然是千浅?千浅怎么会跟人在这里吵架啊?”
“你没看是她把人车撞了吗?还蛮不讲理不愿意何解,不知道赚了多少钱居然连个赔偿都不愿意给,死扣死扣的!”
“早就听说她是这种人了,做人做到这个地步也是够可怜的,不知道图什么……”
“……”
千浅伏在冰冷的地面,耳边不断响起闲言碎语,即便她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听,可这些话依旧如同魔音般徐绕在耳边,挥散不去。
她从前从不在意别人如何辱骂自己,因为她清楚,自己走的就是这一条路,被黑在所难免。
可是今天,这些话不知为何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撕碎了她为数不多的尊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很失败,败得一塌糊涂……
恍惚间,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浅浅”,她脑海中本能的浮现出某个人俊逸的脸,但很快便被她甩出脑海。
他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已经被她纳入心底的禁区,不愿再去回想了。
“浅浅?怎么回事?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这一次,声音清晰了许多。
伴随男人声音而来的,还有路边行人的尖叫声:
“路爵!是路爵!啊啊啊啊!一次性见到路爵跟千浅,我这是什么狗屎运!”
“是我跟不上套路了?现在大明星都流行扎堆在街头晃悠的么?”
路爵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议论,在他们失去理智冲过来之前,想尽快先把眼前的麻烦给解决了,“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的车子所需的修理费,我们一定会一分不少的赔偿给你,这是我的号码,你先把车拿去检修,后续处理事宜,我到时候跟你联系,好吗?”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人,在见到千浅的真面目时,其实早已经怂了,再给他借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跟这种级别的大明星过不去啊,更何况现在又来了一个路爵!
“好的好的!路先生说的有道理!那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不好意思啊千浅小姐,都是一场误会嘛,哈哈哈……”
将那一家人打发走后,路爵带千浅回到了自己的车上,然后派助理去把千浅的车先开回家。
“浅浅?你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是谁又惹小公主生气了?”路爵见她脸色不太好,想开开玩笑活络活络气氛。
没想到平时活泼话痨的千浅此刻一点没有想跟他打哈哈的想法,一个人闷闷的低着头沉默不语,焉在座位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