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安全绳索的断裂,千浅不仅没能将多多拉住,自己整个人也狠狠地撞上了墙体。
眼看着二人便要从墙体上滚落,千钧一发之际,眼角忽然闪过一束黑色的残影。
她头脑发昏看不清那人是谁,只感觉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在危急关头紧紧将自己的手握住,随后,牵引的力度将自己缓缓拉回了墙内。
“妈咪!你没事吧?”脚尖刚一接触地面,便听见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朝自己奔了过来。
千浅模糊的视线此刻才逐渐恢复如常,全身冷汗淋漓的她,如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会儿心跳与血压都格外猛烈,撞击着她头脑有些发昏。
“朵朵?还有……小途?”她诧异的望着跟前的两个小家伙,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抬眸望一旁看去,刚才救了自己的黑色身影,果不其然,就是两个小家伙的父亲,景斯梵。
自己得救了,那多多呢?
千浅恍若大梦惊醒一般,猛的起身往下方看去,并没有看到什么血腥不堪入目的场面,原来就在景斯梵把自己救上来的同时,周扬也一手拽住了多多,在随后赶来的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之下,成功将多多救了上来。
这会儿,多多正被剧组的众人围绕着,趴在地上哭作一团,看来着实受了不少的惊吓。
好在人没有出一点事,千浅心中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救别人,差一点把自己都搭进去,你的脑子确定没问题?”景斯梵站在一旁,依旧是那一袭黑衣,口罩与鸭舌帽几乎将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
即便如此,千浅依旧从他的神情跟语气中,听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她有些不服气的仰起头,“谁说我脑子有问题?我的是经过冷静分析之后,确定能够做,我才去做的!”
“哦?然后就差一点摔死自己?”他毫不留情的嘲讽。
“……那是因为道具出了点意外!”天知道那么坚硬的安全绳索怎么会突然说断就断?
这一回,景斯梵并没有急着反驳她,幽深如夜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头,盯着那处环扣与钢索的连接处,神情颇有几分复杂。
他不由得伸出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断裂的地方并非正常老化的断层,而是有着像锯齿一样的划伤磨损的痕迹。
显然是人为造成的。
“怎么了?”千浅瞧着他眼神不对劲,又一直盯着自己的肩膀看,不由得出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景斯梵瞥了她一眼,淡漠的语气,“看来你得罪人了。”
“什么?”
他懒得跟她做解释,直接说道,“自己把服装脱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千浅疑惑,要把威亚的服装脱下来,还真颇有几分费劲。
当她好不容易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脱下服装之后,特地仔细留意了一下断裂的地方,很快,她便明白了他刚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人为的磨损痕迹,显然就是为了让她在拍戏的过程中出意外。
想来也是,剧组的各项设备,尤其是安全绳索之类重要的防护用具,都是定期维护检查,一旦发现有可能出现风险的物品,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进行维修或更换的。
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像今天这样偶然的意外事件!
自己究竟得罪了谁?要在背地里用这么狠毒的手段算计自己?想置自己于死地?!
千浅的面色有些惨白。
……
在城墙上差一点坠落的事件之后,多多被剧组安排进了专门的调养病房,有专门的心理顾问对其进行疏导。
而多多的母亲和哥哥,据说在病房外闹了一阵无果之后,被影视基地的保安人员驱逐出去。
千浅的房间被安排在多多的隔壁,她虽然没有心理问题,但刚刚飞扑出去救多多的时候,身体在墙壁上撞了一下,双臂也因为拖拽过度用力,有不同程度的拉伤。
导演的意思是,让她跟多多一起调养一段时间,拍摄的计划暂且搁后,先拍别的演员的镜头。
住进病房之后,朵朵跟小途便一直跟随在她左右,朵朵一口一个“妈咪”的叫着,一会儿给她端茶倒水,一会儿给她捶腿捏背,忙得一张小脸通红,额前布满了汗珠,神情却十分兴奋,似乎能与她相处这足以让小家伙感到很开心。
“朵朵啊,不用忙了,我知道你有心就可以了!”千浅十分的受宠若惊。
要知道在过去,这个小丫头才是最顽皮不懂事的,经常耍无赖不讲道理,动不动就以哭威胁别人……可是四个多月不见,小丫头的变化竟如此之大,让她这个当妈妈的深感欣慰的同时,更多的却是愧疚。
或许正因为自己离开了,小家伙们得不到应有的关爱,才不得不变得懂事起来。
“没关系妈咪,你刚才被吓着了,好好休息就是了,剩下的都交给朵朵和哥哥来做!”小朵朵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一个苹果来削。
整个过程景斯梵也只是一声不吭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要制止的意思。
千浅见她笨手笨脚的拿着水果刀,一时间心惊动魄,生怕她伤着自己,赶紧抢过来自己动手。
“朵朵啊,我真的没事,你不用照顾我了,我能照顾好自己的,跟着爸爸回去吧,啊?”
“没关系,朵朵今天不打算回去了!我要跟哥哥一起陪在妈咪身边!爹地你
如果有事的话就自己先回去好啦,爹地拜拜!”小家伙回过头去冲她老爸挥手。
景斯梵瞥了她一眼,“我没事,更何况,我也不会把你们交到陌生人的手中。”
“什么陌生人?”朵朵撇撇嘴,对老爸的这个态度十分不满,“妈咪可是朵朵跟哥哥最亲近的人了~哥哥你说是吧?”
千途听了朵朵的话,只是学着和他老爸一个样子,淡淡的瞥了千浅一眼,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千浅尴尬道,“朵朵小途你们自己去玩吧,光在病房里守着我多无聊啊……”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听见千途突然插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呃……诶?”千浅一愣。
几乎一屋子的目光都在一瞬间朝她扫来。
景斯梵抱着双臂道,“是啊,我似乎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千途的名字。”
千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缓缓道,“小途的名字……是朵朵告诉我的呀!”
朵朵无辜的瞪大了眼睛,“没有啊,妈咪你知道哥哥的名字不是很正常么?朵朵跟哥哥的名字本来就是你取的呀!”
千浅怎么突然感觉自己有种越描越黑的意思,随口扯道,“是朵朵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说梦话,让我听到的!”
“咦?朵朵说梦话了吗?”千朵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景斯梵一口道,“没有。”
他的睡眠上来很浅,这些日子里更是长期失眠,如果朵朵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梦话的话,他不可能没听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女人在撒谎。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多了一份锋利与冰冷,居高临下的望着千浅,“老实交代,你是如何知道小途的名字?”
千浅百口莫辩,苦思片刻,脑门中灵光一闪:“我当然知道了!不光我知道,世界各地很多朋友都知道吧!小途和朵朵不是国内艺人千浅的孩子么?她的名气那么大,身为她的孩子,自然也有许多媒体爆料过他们的名字了。”
她自认为这回答很完美。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景斯梵似是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冷哼一声之后便没再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千途,微微皱起的小眉头,充满质疑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流转,也不知道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总得来说,千浅算是勉强度过了眼前这一关。
病房的大门此时突然被人打开,男人的身影快步迈进,走路都带着风,“怎么一回事?我听说你这一点从城墙上摔下来?”
林贸风风火火的冲进房间内,而后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有了几个陌生人。
他愣了一下。
尽管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从他对千浅的了解来看,眼前这两个小朋友,显然就是她之前所生育的双胞胎。
至于角落里那个浑身上下被裹的密不透风的男人……
林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脸上有些阴沉,望向千浅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显然还有更多的话想要当面问她,但当着别人的面,很多话却又不方便问出口。
千浅瞅着他的脸色,不用猜,也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好先开口,不动声色的解释了一遍,“哥你来啦,跟你介绍一下,这一位是景斯梵先生,这两个小家伙是他的孩子,朵朵和小途,刚才我在城墙上出意外的时候,多亏了景斯梵先生出手相救,不然这会儿的我已经被摔成肉泥了吧。”
“哦?原来是你的救命恩人?”林贸复杂而幽深的目光落在景斯梵的身上,沉默片刻,才继续开口,“景先生,多谢你救了小妹。”
景斯梵冷眸扫了他一眼,神情跟语气并没有太多起伏,“你是林汕的哥哥?”
林贸微微一愣,“是的。”
“你们关系很好?”
林贸嘴角微微抽搐,“景先生,这个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
“哦,”景斯梵淡漠应了一声,“就是你们林家对待救命恩人的方式?”
“景先生……你救了小妹,我很感激,你如果有什么想问的,我们当然是知无不言,只不过,这是我们的家事,想来景先生你也不会有多感兴趣。”
“是么?”景斯梵压低了声音,冷哼一声,看似漫不经心的提了一句:
“林贸是吧?我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