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家的院子又热闹了起来,人山人海。在没有收取门票的情况下,秩序是那么的混乱,相互拥挤着往前冲,谁都想跑在最前列,结果是喊叫声,吵闹声,踩踏声交杂在一起,乱哄哄一片。爷爷奶奶非常的无奈,被拥挤在一旁,母亲抱着我,急忙把爷爷奶奶拉回了家里,然后很生气的对奶奶说:
“怎么没收钱,看乱成什么了.”
“我和孩子爷爷还是想当一回好人。”
“什么年头了,谁会领情。”
母亲耷拉着脸,看着院子里的情景。我在母亲怀里不断地挣扎,我想让母亲注意到我,让母亲明白我的想法:
“妈妈,别生气了,不管什么时候,女儿会心疼的。”
人们不断地涌入我家螺旋式上升雪洞,队伍越来越大,看不见收尾。洞里的人们才发现,我家的螺旋式上升雪洞比他们的高出了无数倍,无不惊叹于父亲的毅力和耐力,心里琢磨着,回去后,也要这么做。但此刻牵引他们的是,螺旋式上升雪洞里的木头以及外面世界的人们是否正在搜救他们。伴随着进入雪洞人数的增加,声音也越来越大,处在最上端的两位哥哥听到后,误以为是父亲的功劳。我的父亲过于专注,没有听见,大哥二哥也没有告诉父亲。他俩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父亲不断地刨,显露出来的也越来越多,终于确定了,是木头。
大哥感觉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正在逼来,转头之际,看到了向上爬的人们,进入雪洞走在最前列的人们,也看见了大哥。大哥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把手伸后去,拉着二哥的衣服,说:
“弟弟,转过头来,你看。”
“大哥,别拉我,我正在看父亲刨雪呢。”
“弟弟,你看,下面来了许多人。”
“不是吧,大哥?”
“是了,你转过头来。”
二哥把头转过来,看见了蜂拥而至的人们,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大哥二哥不知道,从哪儿来了这么多人,难怪刚才有一股强大的气流不断地逼近。二哥叫道:
“爸爸,来了许多人。”
专注的父亲,没有听见。大哥听见了二哥叫声后,站了起来,走到父亲身旁,用手大力的拍着父亲的背部,父亲没有转头,而是说道:
“别闹了,累了的话,到一旁歇着去。”
大哥喊道:“爸爸,下面来了很多人,您快转过头来,看。”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不是又在恶作剧,别打扰父亲。”
“爸爸,真的,您快看,人越来越多了,离我们越来越近了。”大哥用焦急的语气和父亲说着。父亲觉察了出来,急忙把手头的工具放了下来,站起来转过身子,朝下看去,果真来了不少人。父亲看看周围,发现爷爷奶奶不在,父亲问大哥二哥,爷爷奶奶了,大哥二哥说没见。父亲对大哥二哥说:
“别怕,一定是爷爷奶奶让他们来的,说不准此刻他俩正在洞口数钱呢。”
“爸爸,前几次没这么多人,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大哥问道
父亲思索着,难道人们此次来不是为了观看,是为了确认能否出去,父亲联想起了自己挖出来的木头,定是因为这个原因。父亲突然大声朝下面说:
“大家不要往上走了,听我说。”
人们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看着我们三,父亲开口说道:
“大家停住脚步,认真的听我说。大家来这儿一定是因为雪洞里的木头,我现在可以准确的告诉大家,确实有木头。我现在需要五六个身强力壮的人,到我这儿来,和我一起刨洞,以解开大家心中的猜想,外面的人是否在施救我们。其他的父老乡亲,可以回去了,等消息确认下来,就告诉大家。”
人们不情愿离开,一直眼巴巴的看着父亲。父亲再三劝说,都没有人离开,只能让他们待在原地观察。四五个壮汉上来后,开始了和父亲共同刨雪。说是刨雪,不如说是直接摇木头。没等父亲反应过来,几个壮汉就快步上前,直接抱住木头,来回的摇晃。起初,木头紧紧地伫立在雪里,慢慢的,开始松动了起来,螺旋式上升雪洞也不停地跟着摇晃。父亲不断地大声喊叫,让观看的人们赶快撤离,这才意识到雪洞有坍塌的危险。人们撤离的同时,父亲急忙过去,阻止了壮汉们的摇晃,让不要急于求成,否则会出大事故。几位壮汉想到会危害自己的生命,紧急停了下来,这时候观看的人们都以撤离,父亲和壮汉们商量着对策。
其中一个壮汉说:“不让来回摇摆,我们就使劲往下拔。”
另一个壮汉说:“你这傻啊,这和摇摆有什么区别。还不如把木头直接烧掉。”
“兄弟,动动大脑好吗,雪塌了怎么办”又一个壮汉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怎么办?”最后一个壮汉说
父亲在一旁认真聆听大家的建议,等壮汉们说完后,父亲开口说道:“我有个提议,大家听一听。我们从雪的四周全方位开始挖雪,不要触动木头,一直不断地挖,木头就会站立在那儿,到最后就能弄明白原因。”
壮汉们在一起思考着父亲的建议,都拿不定主意,因此一致同意父亲的想法,紧接着又开始刨雪。人多力量大,没费多大劲,木头四周的雪就被抛出了许多,又过了一会,越来越多的木头显露了出来,这时候大家的肚子饿了,就回去吃饭,美美的睡上一觉,然后接着开干。
人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星星看过月亮了,除了两眼一闭进入梦乡,其余时间看到的都是白色。父亲和往常一样,吃完饭就休息了,其他的父老乡亲也同样进入了梦乡。尽管没有了时间,以吃饭次数的多少记录时间,但是作息规律从来没有改变过,或者改变了也没有人知道。只要适应,就从未改变。雪中的夜,人们都步入了梦乡,雪外是否也是黑夜?人们是否也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非常的漫长!
进入梦乡的雪夜,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人吵闹,没有人叫卖,没有人奔跑,只有游乐园的冰雕玩具在滋滋作响。每当家人们入睡不久,我就会醒来,今晚我像往常一样,醒来后,眼珠子不断地来回转动看着屋顶。两腿使劲的来回摇摆,练习着翻身。这时候我听见了响动声,我害怕,可是又一想,是不是那位身着白色衣服的朋友履行自己的诺言,来找我玩耍来了,我又高兴了起来,发出囔囔声,可是没有人应答。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晃动眼珠,发现我的大哥站立在炕上,裹着被子,双眼紧闭,没有表情。我使劲的哭喊,可是没有人应答。我听见扑通一声,等再看向刚才那个位置,大哥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使劲的摇摆双腿,终于破天荒的把身子翻了过来。两只眼珠转到上眼皮下面,紧紧地盯着大哥。刚才的声音原来是大哥从炕上跳到地面的声音,大哥滚着被子,闭着眼睛,慢吞吞的一步一步向前走。我直勾勾的看着大哥,直到大哥打开门,步入了院子里,消失在视线中。我不知怎么办,大哥到底怎么了,去哪儿了,我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外,等待着大哥的再一次出现。我使劲的嘟囔,可是没有人应答,大哥不会有事吧!多年以后,等我会说话了,在一次一家人其乐融融、相谈甚欢的傍晚时分,我感觉是时候把心中藏了许多年的这件事情说出来,问问大哥,那晚他到底去了哪儿。当我说出来后,父母亲和二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大哥一脸惊讶,说:
“不可能吧,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二哥急忙说道:“大哥应该是梦游吧。”
“梦游,有可能。”
“妹妹,就是梦游。对了,你怎么还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你还不满一岁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记得,也就是那晚大哥出去后,第二天当大家醒来,雪已经崩塌了,人们见到了外面的世界。”
“别说了,天已经不早了,都睡吧。”父亲说道。
我的爷爷奶奶年岁大了,每天都锻炼身体,像往常一样,最早醒来,起了床,外出锻炼。可是当踏出门口,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所有的雪都坍塌了下来。爷爷奶奶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慌慌张张跑到我家门口,告诉了我的父亲。父亲看到这一切后,眼睛里泪光闪闪。紧接着,家家户户都看到了,人们欢呼着,庆贺着。
耀眼的太阳光灼射着每一个人的皮肤,尽情的沐浴阳光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光线是那么的强烈,外面的一切在人们眼中都是白色,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发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观察着他们。所有人只能听见声音,见不到人。起初,有一部人模模糊糊看到了人影,慢慢的,逐渐清晰了起来,到后来,所有人视力都恢复了过来,才发现外面的人们。
经过无数次的了解,才知道,外面的人们一直在搜救,几次放弃,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又从新搜救,反反复复。大哥外出的那晚,人们终于绝望了,决定彻底放弃。可是,第二天雪自然坍塌,搜救的人无不感到奇怪,到底是怎们一回事,至始自终都没有人弄明白。
人生充满旅途,生活是在自强自立中建立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