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响起,刚才还黑灯瞎火的房间里立刻有电灯点亮。接着从东厢房里走出一人,披着大衣朝院子里面走,边走边不满地嚷嚷道:“陈子豪,怎么回事?这两个家伙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不是让大家这段时间都消停一点,尽量别露面吗,怎么又给人抓起来了?”
刚开始黑乎乎的,看得不仔细,不过这人一开口,我发现竟然是一个女人,于是示意张励耘不要动,原地关注房间里面的动静。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进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冲着这女人说道:“嫂子,你也知道的,郑成利和董沥夫这两个家伙原先是独行客,加入我们老鼠会并不久,也不懂得规矩。他们原先在土夫子这行当是有一定名声的,在新加入的兄弟里面也有些威望,倘若总是压制着他们,对团结的大局不利。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能够扛得过有关部门的手段不开口,所以得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等等,不对劲儿,有生人的味道!”
那人说着话,突然猛地一吸鼻子,然后朝着我们藏身的角落看了过来。
那人在扭头的一瞬间,我便晓得恐怕瞒不过这个有着强大嗅觉的家伙了,当下脚下一蹬,便朝着门口冲去。我冲得迅速,本来以为被陈子豪喊作嫂子的那个女人是个软茬子,手到擒来,却不承想冲到她跟前的时候,那女人竟然直接将身上披着的大衣朝着我猛然甩来。
绿色的棉布军大衣将我整个人都给兜住了。
我鼻间闻到一股成熟女人的体味,手一拍,将大衣甩到地上,刚抬起头来,却见一只莹白的手朝着我的脸扇来。
这一巴掌竟然在空中打出了劲响。我这才晓得我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弱女子,而是一头母老虎。
不过对方不跑,我倒是放下了心来,抽身上前就是一套犀利精巧的小擒拿手,跟这母老虎斗将起来,而旁边那报信的陈子豪则由张励耘接手过去。
陈子豪的嫂子虽说是头凶悍的母老虎,却终究不及我的修为高深,相斗两个回合之后,便被我一把抓住了胳膊,朝着地上按去。就在她失去平衡的一刹那,她杀猪一般地大声叫道:“丁波你个挨千刀的,老娘在这被人欺负,你他妈的还敢蹲屋里面看戏?就两个小把戏,赶紧出来给我弄死他们!”
那女人不但手段刚猛,骂人也是中气十足。随着她的喊声,她刚才出来的那屋子里突然爆出一大片寒光,朝着我兜头罩来。
房间里突然有一猛人杀出,而刚刚被我抓着的母老虎顺着我的手劲往地上一滚,接着用肥厚的屁股作支点,朝着我的下身猛然一蹬,一副凶悍模样。我不与其硬拼,朝后退了一步,而张励耘和陈子豪已经跳上了房顶,两人一追一逃,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张励耘是北疆王的外侄,虽说与那天下十大的差距就好像珠穆朗玛峰到月球的距离,但是对付那个上蹿下跳的家伙倒也足够了。
我需要面对的就是这屋子里面冒出来的夫妻档了。
我往后一退,站定了身形,里面冲出来的男人也将地上的媳妇扶了起来。我眯眼瞧去,却见是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下巴留着一撮山羊胡,三角眼,红鼻子,跟普通的市井人物没有什么区别,不过他的手上拿着一把前端尖锐的铁铲。那铲杆子鸡卵般粗,被汗和老茧磨得油光水滑,显然是一把称手的奇门兵器。
我打量对方,对方却看了一下左右,寒声说道:“到底是哪路的好汉,不请自来,实在是好没礼貌!”
那人摸不清我们的来路,出言试探,而他被欺负了的婆娘一肚子火气,大声骂道:“管他娘的什么来路,先弄趴下了,再慢慢整!”
被自家婆娘这么一催,那男人便不再多言,将手中的铁铲一震,朝着我兜头铲来。
我很难形容这个男人的手法,每一击都好像在铲土一样,结结实实,铲子舞弄出一大团的雪花,隐约之间有阴风洗涤,黑雾弥漫,让人觉得煞是恐怖,原来这也是一件法器。而我因为携带不便的缘故,手上除了小宝剑,并没有顺手的武器。
不过小宝剑虽说短小,但毕竟是从李道子那儿继承而来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小觑的。我被这一番攻击逼得连连后退的时候,当下果断地拔出了辟邪小剑。
我刚一站稳,突然空中就是一道响鞭,原来那女人也回屋取来了称手的兵器,一根黑索长鞭。
这夫妻两人一前一后将我围住,男的说道:“丁欢,速战速决,打完赶紧撤离。”
那女人得意地扬着鞭子,冷笑道:“放心,对付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老娘有的是经验,抽不死他,我就不姓丁!”
两人夹攻而来,前面一杆奇门兵器,后面则是呼呼的鞭声,着实有些吓人。不过我并不慌张,虽说肉眼之中一片寒光乍现,但是炁场感应之中,这两人的修为终究差我一些,特别是那妇人,实在是不够瞧的。
说时迟那时快,最先到达的是那妇人的黑索长鞭,在空中又是一个炸响,带着凌厉的风朝着我的身后席卷而来。
我头也没回,小宝剑甩出,便将那鞭首给挡住,妇人用劲一抖,将我的小宝剑赫然缠住,两边一用力,成了僵局。这时男人也杀到跟前,用铲子朝着我的胸口猛戳。
他来得凶猛,我却不慌不忙,当下双脚一站,将缠在小宝剑那端的长鞭猛然一拉,妇人抵挡不住,不由自主地朝我跌落而来。不过她的反应也快,慌忙弃鞭,却不料我一个风眼的劲道鼓荡而出,她脚一歪,挡在了我的面前,抵住了男人的风雷一击。
那男人是个收放自如的厉害角色,眼看着自己这一铲就要将自家婆娘弄成两截,连忙收住了去势,却不承想那铲子上弥漫的黑气刹不住脚,尽数钻入了妇人的身体。
被这黑气一钻,我身前这女人脖子后面的一片白皙皮肤迅速泛起了青色,冒出一大片鸡皮疙瘩。被我制住的女人失去了战斗力,那男人却勃然大怒起来,脸上突然间青筋直冒,接着他大喊一声,将铲子朝着地上猛然一拍。
我起初不明白他的用意,只是突然感觉脚下一阵危险,下意识地腾空而跃。就在此时,我的余光瞧见我刚才所站之处突然冒出一排骨刺。
骨刺之上黑光萦绕,显然是藏有剧毒。
不过这斗争也到此为止了,我一个翻身凌空朝着男人拍了一掌,他的铲子被拍在了地上,他来不及回身,唯有抽出一掌朝我对来。
砰!
茅山掌心雷!
雷意勃然而发,男人不料汹涌磅礴的雷意轰然而来,顿时身子像木桩一般倒地。我落地之后,朝着他擒拿过去,不料他竟然将舌尖一嚼,朝我喷出一道黑色血箭。就在我偏头避开的时候,他朝着房顶跳开,准备逃走,然而刚刚上去,一大蓬剑光便朝着他全身罩去。
每一剑都是如此凶狠,男人再次摔落地上,我又是一掌,直接将他打在了墙壁上。
我立足站好,这时从房顶上抛下来一个黑影,我低头一看,是先前拼死逃开的那个陈子豪。
接着张励耘也跳了下来,掏出两副手铐将陈子豪和妇人丁欢直接铐了起来,然后去搜他们的牙床,并没有发现里面藏有毒囊。
看来谁有谁没有,这里面是有讲究的。
一阵眩晕之后,那男人睁开眼来,瞧见一副锃亮的手铐,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迟早是会出事的,哎……”
长长一叹,无尽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