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代山见他还是不肯透露也没再说什么,一路行来,闲谈几句,很快就到了地方。
这地方是个小山坳,并不高,几个人走下来,一片绿蓉蓉的植被遮住了许多秘密。
张代山看着这里脱口而出:“山中林疏透日星,鬼气阴森碧树丛。”
这句话让陶汝焕听见了,他有点恼火,撞了一下张代山,向前走去,陶汝桥也被他说的有些后脊背发凉,连忙跟上,回头说道:“前面还有几位哥儿,他们已经搭好了亭子等我们去呢!”
表妹带着她的朋友也随着哥哥向前走去。仆人们在前面开路后面护送,张代山提脚跟上。
这个地方环境不错,绿色的植被铺满眼睛,旁边的小花朵鲜艳漂亮,他慢慢悠悠感受这份惬意。这是多少日子里,自己想要的呀!以前他总是忙,忙着赚钱,到了这里一切慢下来,张代山觉得这才是生活呀!
走了半盏茶时间就来到了山顶,远远就听见有人谈天论地,嘻笑玩闹的声音。
待走进,张代山看到了一架亭子,亭子还挺大,四周拉着幔子,幔子随着微风轻轻荡着,里面的人若隐若现。
他走进上前陶汝桥他们在门口等他一起,大家相见一起打招呼,这里还有三个男子,分别是:李家公子(他是陶汝桥父亲的下属李晓的儿子),钱公子(他是陶汝桥父亲的同门钱老爷的儿子),楼公子(他是两广巡抚楼一航之子)。还有两个小姐。
明朝不像之后的清朝那般封建,男女不许接触,现在的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开放,大家世族的少爷小姐们正常走动、游玩,长辈们也是同意的。
这位楼公子可是重点人物,陶汝桥几人进门打招呼,李公子连忙来迎,热热切切的聊,钱公子对着楼公子不断拍马。张代山看着这情形,明白自己要做个小透明,和大家打过招呼就安静的坐下,观察着众人。
奈何我本不予置评,风波却因我而起。
钱公子走到张代山面前,看了看他,指着他对表哥陶汝桥说道:“这就是你那病秧子表弟吧!”
陶汝桥微笑着说道:“钱公子这玩笑开的大了,我表弟就是骨头软了些。”
张代山看着这几位公子爷就当着他的面直接哈哈呼呼的,张代山笑着端起茶茗了一口,对钱公子笑笑说道:“钱公子好,小弟我娘胎出生身子骨就偏弱了些,虽这身有疾,心却是仞的。”
听见张代山说了这句话,那位和陶汝笙一起来的小姐,微抿了一下唇。楼公子的茶盏停了一下,又继续喝茶。
钱公子听了张代山这话,乐得拍手:“好好!山弟果然有骨气,那哥哥现在有件胆小不敢做的事,还想着山弟能勇往直前呀!”
果然挖坑,张代山心里想着:若是不应,他们又会奚落,应下来也不知后续会遇见什么?
张代山起身,面色如常轻咳一声:“钱公子,代山斗胆叫一声钱大哥。钱大哥想让小弟办的事,小弟理应去照做,但无奈我前几日抱恙,这身子骨没法撑起钱大哥的期望啊!”说完报了抱拳,做歉意的样子。
张代山话音刚落,李公子嗤笑一声:“汝焕,你这弟弟不仅身子小,连胆子都小如鼠哈!”
陶汝笙听见李公子话落,拿起帕子捂嘴轻笑说道:“李公子,你就别难为我这乡下表哥啦!他没见识过什么,别吓他!”
陶汝桥见他们有些过,却并不啃声,不接话也不替张代山说句话。张代山见此知道自己要是不肯去,只怕以后就会落下一个胆小如鼠的名声,呵!架着他不得不去。他踱步站定说道:“既然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我来做可靠,那代山就不再推辞啦!表哥你告诉要我,去做什么?”
李公子见张代山突然这么爽快答应,看了陶汝焕一眼,陶如焕垂下眼睛,说道:“山弟,哪有什么事要你做呢?我们发现了一个黑皴皴的洞,想着好玩,约你前去一看,我们逗你呢!”
张代山笑笑说道:“原来如此,那山弟我可要大开眼界了。”说完看向陶汝桥的旁边的仆从,仆从连忙过来引路,张代山和自己带来的个小厮一起随着走出去。
楼公子忽然起身,看着向前走去的张代山说道:“张公子请稍等,楼某也好奇那与众不同的美景,我与你同去。”
说罢抬脚向张代山走来,陶家三兄妹、钱公子和李公子差不多快惊掉了下巴,张代山听见楼公子的话,停顿转身,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目光相撞,张代山满是疑惑,楼公子云淡风轻。其他人因楼公子的身份或多或少献殷勤,楼公子也没有什么表示,结果张代山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却得到了楼公子首肯。
楼公子一动身,李公子连忙跟上,钱公子挤过来:“楼公子这乡下泥土黏滑,我们就暂且坐等代山弟弟来呗。”楼公子未理睬已经快走到了张代山身边,其他人见次也值得跟上。
热热闹闹的林中小亭呼啦一下人都出去了,只剩下陶汝笙和她的好友王琬清,还有几个仆人。
陶汝笙可不愿去走泥路,和哥哥招呼一声就留下了,王琬清小姐当然不能跟着一帮男孩子走,陶汝笙见他们走出几十米远,哼道:“看他那风吹弱柳的样子!这么看来还是楼公子心地善良才替他解围。不然可就红脸了!”
王婉清略皱眉头,随即舒展说道:“汝笙妹妹,我们就吃点零嘴等他们过来嘛。”说着将手边的点心、果蜜饯向她推去,陶汝笙脸上有些愤愤,拿起果子吃。
王琬清的父亲王举人和大舅陶问道是同窗,王举人自视甚高不肯屈将做官,被万松书院聘为“训导”。训导就是教学孩童学员,并且掌教育生员的老师,王举人教风严谨,肃然,学生们年纪又偏小,因此学生们很是惧他,就如那老鼠见了猫。
王婉清一家寄宿在陶家一个偏院,因为王婉清的娘是陶老爷的庶女。年轻时王举人家中有一病老母,早在王举人与庶女陶氏结亲不久就撒手人寰。王婉清家事轻减,并且庶女陶氏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子,陶马氏这个老祖母便不多为难与他们。
王举人年轻时官场不顺,脾性又直,惹着官司,差点儿进牢狱,庶女陶氏抱着一岁半左右的王婉清,跪在陶马氏门前请安,陶马氏见了她,她并没哀痛悲戚,缓缓和陶马氏讲了丈夫的遭遇。祖母陶马氏见她不是个领不清的,叫来陶问道帮着跑了跑路子,王举人被罚银钱这才出了狱。
此后庶女王陶氏,也就是王琬清的娘,每逢月初月半,必然会来拜见主母陶马氏。要么带来自己家做的果子点心,要么是亲手绣的帕子抹额,杂杂碎碎,每次来也都带着小琬清,那时陶马氏老夫人正是四十左右,盼着儿子们成家立业,见着小小的琬清可爱乖巧,日久见真情,挺喜欢这小姑娘的。
又一次月半,王陶氏却没来,祖母陶马氏心念的小姑娘也没了踪影,她望了门口不知多少回,用晚饭时忽然惊觉:自己对这对本是她心口刺的母女用了心。陶马氏心内愤怒、窝火、后悔杂糅,便叫下人锁了王陶氏进出的偏门。
伺候在陶马氏身边的李大娘欲言又止,见主子不高兴也不敢多语。第二日陶马氏正用早茶,有仆人来报说是王陶氏带着小琬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