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东市买锦缎,西市买花边,南市买灯笼,北市买腊肉。
倒不是需要腊肉,就是赵某人嘴馋了。
筹备庙会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除了那些应有的装扮,最重要的,也是最有趣的,便是那些小摊贩。但如此多的小摊贩,若是让朝廷的人来做,免不得会被那些比文官还能叭叭的武官说成劳民伤财,参他一本,若是自己亲力亲为,先不说累与否,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所以山人自有妙计。
乞丐街
时隔数月,再一次来到乞丐街,其实也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成分,没想到,真的还有乞丐。
其中一个少年看着面熟,赵方遒刚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完犊子了,我不知道他叫啥啊?
只得让左膀去将少年请来,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只不过更瘦了,想来自那日后也不好过。
短暂的寒暄后,赵方遒决定去拜访一下少年的母亲,若是可以的话,找小贩一事便交予他们,也算变相的帮助吧。
“诺,就是这里。”少年指着面前半露在外的小草房,里边的装饰一览无遗。反观赵方遒等人穿着华贵,也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有些破旧,不介意的话……”
赵方遒打断少年的话,“自是不介意。”
“娘亲,娘亲,家里来客人了。”少年冲着里屋喊道,却是无人应答,“许是出去买菜了,还望先生等会儿。”
说完还不忘学着书生模样作了揖。
良久,只听到脚步声,少年喊了一句娘亲,便冲入女子的怀中。
女子调笑道,“都这般大了,还像个孩子。”
“嘻嘻,我本来就是娘亲的孩子吗,”少年松手,转身道,“娘亲,家里来客人了。”
“少,少爷?”那女子先是惊讶又带着些不确定,而后兴奋的扔下手中的东西便扑入赵方遒的怀中。
片刻,许是觉得不妥,才欠了欠身,“少爷莫怪,奴婢就是有些太开心了。”眼角止不住的有些泪珠滑落。
刚刚一切来得太快,赵方遒都来不及反应,左膀右臂本想上前拉开却被赵方遒制止,因为他有个软肋,最是见不得女人哭。
原本还有所怀疑的赵方遒,自那女子说出自己左臀上有一方形胎记后,便急忙将她带回府里。
他有预感,张奕承的身份从来都是个谜,而如今,他或许能从她嘴里知道答案。
回到穗禾小院,赵方遒让府内的下人替这女子和少年洗洗,沈香是个知轻重的人,也没多问。
一番梳妆打扮后,才发现,这女子生的竟这般的标志: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水芙色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振袖的长裙。微含着笑意,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后头跟着红豆,她欠了欠身,“奴婢想来既是公子的贴身侍女,还是打扮的稍微好写,莫让外人说公子苛待了下人。”
那女子欠了欠身,轻声道,“少爷。”
初橘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你家少爷如今今非昔比,你应该叫老爷更为合适些。”
“无妨。”赵方遒向沈香示意了眼神,沈香会意,领着一众人等下去。
看人都走净了,这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少爷,奴婢名书鸢。”而后有些诧异,“少爷难道不记得奴婢?”
赵方遒自然是不记得的,但不能直说,只得编道,“生了场大病,如今莫说是你,便是往日的种种我皆是记不真切。”
书鸢突然下跪,“少爷大病,奴婢不能陪在身边,奴婢该死。”
赵方遒吓了一跳,忙是上前搀扶,“不必如此,是我命数而已。你说是我的贴身侍女,除了胎记以外可有和信物证明?”其实他哪里是要什么信物,不过是想要了解更多有关身世的消息罢了。
书鸢想了想,“信物倒是没有,但若硬要说,倒是有一份身契可证明奴婢的身份。”
“在哪?”
书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赵方遒拿过一看,却是身契无遗,其中写的卖与张府二公子为奴,应该就是指自己,“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书鸢摇头。
“那你又如何流落到这乞丐街?”
“此事奴婢也是不太清楚,只记得那夜张府抄家之时,我带着少爷逃命,不慎坠入崖底,待我醒来便已在这乞丐街,本以为此生见不到少爷,直到今日遇见,我奴婢一直相信少爷吉人自有天相,真是菩萨保佑,如今无事,还做了官,老爷和夫人也会欣慰。”
又询问了一番,赵方遒总算得到了一些很重要的消息,整理了一下大概就是自己原先是个富家公子哥,后来被满门抄斩,只有自己和这个侍女逃了出来。既然自己是二公子,理应有个大哥,却一直不曾听书鸢提及,就是问了,她也是闭口不言,此事有些蹊跷。
书鸢在乞丐街生活久了,对那也熟悉,知道了赵方遒的想法,自想着为自家少爷分忧。
没几日,庙会也便都准备好了。
此时的御膳房,空前的热闹、忙碌。
“快快,这新菜快端去给那位姑奶奶尝尝。”说话的是御膳房主管,这口中的姑奶奶自然就是我们的司红红。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本来还总抱怨南烈不好的司红红,如今日日夜夜的夸南景宸好,是个好皇帝。
翘着个二郎腿,斜躺着身子,哪有分毫公主的样子,大口吃着肉,喝着酒,活脱一个女土匪。
看到小太监又碰上新的菜色,嘴里还吃着肉,忙是用那抓着鸡腿的手,含糊不清的说道,“腻快拿过来。”
就是一旁的侍女看着也是偷笑,但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