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刀锋抵在喉咙上,男子捂着腰腹间的伤口,张口怒骂。
“妖魔!”
“我不是妖魔,但你绝非好人。”白凉冷声道,就算是误会,那不弄清楚事情就直接下杀手,怎样都和好人不沾边。
男子听到白凉的话,眼神顿时阴沉:“你别管我是不是好人,但你不是妖魔谁是妖魔!”
白凉冷笑一声:“你别管我是不是妖魔,我杀坏人。”
“你敢杀我?”男子僵着脖子道,“我兄长在城外带领千人驻军!”
当他听到白凉说了这么多话,而且肩上还有一个被洞穿的伤口,他就大概知道白凉不是怪物了……但是触手不攻击白凉也是男子亲眼所见……
他皱着眉,还想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到手臂一空。
还没反应过来,等看到自己空荡荡的两肩,男人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白凉终究是收手,没有杀了他。
断两臂,以后再不可随意杀人。
归刀入鞘,白凉提起长槊,走向墨稚,脚步有些虚浮。
刚才疯狂战斗,伤口的血再一次迸发,红了一片。
墨稚扶住他,从袖子里掏出绢布帮他绑住伤口,血很快就晕染了绢布。
身子歪了一下,白凉呵呵直笑:“没想到今天差点栽在这人手里……”
面黄男子痛苦怒吼,声音震天。
“你们会死的!我兄长会杀了你们!”
“等着罢,你们一定……”
一队骑兵行进如风,已然来到,将他们团团围起来。
有高大虬须的将领从马背上跳下来,快步走到黄面男子身旁,对手下急呼:“快!为我弟弟包扎伤口!”
好几个士卒连忙跳下马来围过来,手忙脚乱给面黄男子清洗包扎。
面黄男子疼得怒骂这些士兵解愤。
虬须将领则握住长枪,看向白凉的目光中杀机毕露:“小子,是你斩了我弟双臂?”
“是我斩的。”
白凉心情不太好,也不想过多解释。
何况这两人也不会听他解释,索性直接承认,要打就打。
斩下双臂,已经是结仇,难道还能和好?
手持长槊,肩上的绢布上一团血晕染开,白凉站稳身子,如临大敌。
这个虬须将领不过五品武者,若是平时,白凉想要击败他十分轻松,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身上的伤已经有些严重了,流血过多、身体疲乏,也无法再使用仙法,他担心自己再用仙法,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注定是要死战吗?
白凉抿紧嘴唇,面色有些发白,汗珠大颗大颗往下落。
虬须将领手握长枪一步步逼近,提高了声音:“小小年纪如此狠毒,留你不得!”
长枪如蛇贯出,直刺白凉心口。
白凉朝后微退了一步,却不料后方有一员骑兵直接持枪刺向他的后背!
急忙转身,前后的枪锋从肋下擦过,破开衣服,留下一道血口。
目光微沉,白凉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骑兵们包围了,现在面对的不仅仅是这虬须将领一个人,还有随时可能从背后刺过来的骑枪。
很复杂。
但是并非不可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斩杀这虬须将领,也许能震退其他士卒!
白凉思考好对策,但是现在想要拿下虬须将领有点困难。
除非他自己露出破绽……
白凉可以靠着掠影闪辗转腾挪,但墨稚和小余庆可不行。
于是,虬须将领看到白凉闪避开,直接将目标换成了墨稚,一枪横扫而去。
墨稚的武器丢在了城中,手无寸铁。
她抓住小余庆想要往后退,但是身后的骑兵一样持枪背刺,根本退无可退。
眼看就要被刺穿,白凉身形掠动,长槊将虬须将领的长枪轻格,然后趁着虬须将领露出的侧面而垫步前进,拔刀斩!
横划而过。
鲜血从脖颈间飙飞出来。
虬须将领呆在原地,瞪大双目。
白凉没有留手,他的伤口不支持拖下去,也不支持大发善心只断人双臂。
他必须尽快解决,然后找地方恢复伤口。
这次算是虬须将领给机会,若是一直追攻压制白凉都还好,却非要去攻击墨稚,使得白凉有了自由攻击的机会。
虬须将领倒下了,激起一片尘土。
士卒们似乎也没想到自家的将领竟然这么快就倒下了,神色惊恐。
面黄男子也惊呆了,自己强大的兄长竟然倒得比自己都快!
白凉的刀上有鲜血流淌,然后滴落。
啪嗒啪嗒……
碎乱的头发下,双目紧紧盯着面黄男子。
面黄男子一边强忍着剧痛,一边惊恐大呼:“他是妖怪!他是城里的妖怪!”
“大家快杀了他!”
“我们人多!”
“快杀他!”
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只有双腿,根本无法使力站起来。
士卒们听到“妖怪”二字以后就不敢动了。
没有上前进攻,而是萌生退缩之意。
白凉觉察到了他们的神态,心说这面黄男子竟然还给自己助攻,于是作出一副阴狠模样,嘶哑低吼:“吼~我要吃人~啊!”
他目光阴沉,身上染血,仿佛真如魔鬼一样,加上刚斩杀了虬须将领,给人以极大的威慑。
外围的几个骑兵调转马头慌忙而去。
白凉面色不变朝着面黄男子走去,越来越多的骑兵溃散逃离。
这个时代就注定了只有很少的士兵才会有着顽强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
他们只是被强征的平民。
没有自己的信仰,很容易就会随大流溃散。
最后只剩下面黄男子一人。
他吓得挪着屁股往后躲,白凉步步紧逼。
刚直的刀刃上,落血在地上留下一道痕迹,和黄土遁为一体。
男子声音颤抖,乞求道:“我错了,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白凉越走越近,男子眼睛瞪得越大,身子颤抖得越厉害,似乎已经看见了死亡的来临。
他不想死,他痛苦懊悔也绝望……
拿着长槊和直刀的少年走来。
像死神一样。
死亡的气息降临。
但是擦肩而过。
白凉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
墨稚牵着小余庆跟了上去,也只是看了面黄男子一眼,然后便扭头继续跟上白凉。
三人就这么离去。
留下男子坐在空旷的原野中,呆呆愣愣。
不远处是自己兄长的尸体,风声呼啸。
过了很久,他埋下头。
低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