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就走!”
白凉穿上了自己一身黑衣,背负木匣子,提着快要碎裂的长剑,十分坚决!
今天说什么也得走!
再不走要被墨稚给折磨疯了!
不仅晚上折磨人,到了一大早,发现她又缠在自己身上……
白凉当场就起来去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却没想到墨稚又醒了过来。
墨稚还迷迷糊糊没睡醒呢,揉着眼睛,随口笑道:“你会不会是因为我走的啊?”
“你说呢!”白凉瞪眼。
这还用说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
但是墨稚瞬间就惊讶道:“真的吗?”
“……”
白凉大脚往外迈,一刻也不想停留,这样下去早晚得气死。
但是墨稚的速度也不慢,冲上来一把抓住白凉:“你带我一起走吧,正好我一个人也走不出去!”
“管我什么事……自己走!”白凉立刻拒绝。
“你就带我出去就行了,到时候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好吗?”
“……”
营地外。
烛厉站在阳光下,体型巨大如一尊铁塔,他牵着两匹上好战马,来给他们两个送行。
白凉想要走,他是无法阻拦的,因为他并不清楚白凉现在实力恢复了多少。
而且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对白凉道:“我试过那仙法的修行,的确是念头通明了许多……你看。”
拔出自己的佩刀,烛厉心中默念法诀,佩刀上升腾起淡淡的火焰,很快又消散了。
烛厉笑道:“这熔火经也初见成效了。”
白凉和墨稚看着刀上消散的火焰,忍不住惊讶。
白凉没想到烛厉竟然一夜参悟,而墨稚就没见过正经仙法。
看到两人惊异的眼神,烛厉感觉到一丝得意,但是也没有显露出来,而是道:“对了,你们往哪里走?”
白凉道:“我去五原。”
“五原?五原已经被苍戎占领了。”烛厉道,虽然好奇白凉为什么要去那里,但是也识趣地没有去问为什么。
而且白凉也实在不想说。
毕竟龙贲营的同袍们就是死在一众外族军队围攻下的,当时的外族联军也包括了烛阴族。
虽说是大家各有所需,不得不开战,而且龙贲营的覆灭主要原因是被自己人捅了刀子,但烛阴族终究杀了很多龙贲营将士。
白凉不能说就这样和他成为了朋友。
其实烛厉心中也清楚,他将马缰递给两人,道:“不久后烛阴族将会重新建国,王上准备定都蓟县,我会领军驻守常山郡,并且南下赵郡。”
“你们这次得到了多少领地?”白凉问道,眼神平静,倒是没有什么敌意。
虽然这些都是齐朝的土地,但是说来说去大家都是夏族,烛阴族割据建国的话,他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抵触,若是其他异族占领太多土地,他就会觉得不舒服。
当然,若是烛阴族大面积屠杀平民,那就另说了。
烛厉笑了笑,语气温和:“幽州大半,冀州大半和并州的代郡,可以给我们南下提供足够的粮食和人口了。”
“嗯。”白凉点点头。
烛厉对于白凉的反应有些惊讶:“你不觉得愤怒?齐朝的土地被我们占领了那么多。”
“没什么可愤怒的……你们对辖地内的百姓好,那就是好国家……若是残害过甚,我会愤怒。”白凉语气平淡,目光中犹有寒冰。
“噢,对了!”
烛厉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大手一挥,两个士卒抬着两柄武器走上来。
一柄长槊,一柄直刀。
槊和刀都通体纯黑,一道道暗金色的龙纹张牙舞爪伸展开身姿,古朴气息隐隐迸发。
白凉很自然地接了过去,将直刀佩在腰间,手握长槊,熟悉的感觉再次从指间传来。
冰冰凉凉的,曾经挥洒的热血和不甘的怒吼都已经冷却尘封其中。
烛厉道:“槊和刀……是某位龙贲营将领的。”
“嗯。”
白凉握着沉重的长槊,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回想起几个月前飘荡北地的战歌。
辽阔的北方大地上,曾经有一支战无不胜的骑兵,两万众枪锋所指,无不披靡。
阳光被青蓝色的天空散射,北方的阔土,依旧苍凉古老。
几人在这大地上,渺小如同蚂蚁。
有壮阔的气息悲凉地奏响。
龙贲营已经消逝了。
作为最后的士卒,白凉还要继续往前走。
同袍们,且在北地安息。
……
刚入秋的北方大地上,一个清瘦的少年骑着马缓缓向西北而去。
温凉的风吹拂,黑色的发丝和衣袂在空中飘舞,如遒劲的龙在逐风。
少年目光澄澈平静,腰间悬一把直刀,一把几乎碎裂的长剑,背负长槊,上空跟随着一头独特的黑白凤隼。
几天前他已经得到了林孤的消息,赵侯和魏王的军队到来时,常山已经荒凉,不久后和烛阴族军队大战了一场,烛阴族夺得了常山的控制权,并且重兵压到了赵郡的边界。
白凉也给林孤回了信,说明了自己大致的情况,让他们安心,回楚国去。
回过信后,这几日,白凉也已经走到了并州境内。
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武技之类应用顺畅,简单用用熔火经也行,但若是想要催发叩关剑气,可能还得晕过去。
而雁门郡已经失陷,不想冒险,他只能通过太原、西河两郡绕路去五原。
太原郡,阳曲县外。
一个骑兵挥舞着马鞭,驱赶几十个人往前走。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衫褴褛,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两道伤痕,被麻绳捆了手,连成一串往前走。
谁稍微慢了一步就将迎来马鞭。
终于。
一个中年男人突然跪倒在地,声音沙哑地哭喊着:“大人,求求你,给我妻儿喝口水……”。
骑兵根本没听清他的话,直接一鞭子下来,将男人的脸打得皮开肉绽,鲜血长流不止。
男人想要重复一遍,可是鞭子劈头盖脸就下来了,他的背上顿时多了几条血口子。
身后的妻儿连忙冲上来,妻子虚弱得站不稳,倒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歉:“大人对不起,对不起……”
三四岁的小孩面色枯黄,也学着连连磕头,大眼睛中满是迷茫和恐惧。
骑兵唾了一口,骂道:“赶紧跟上!要是晚了一天,爷要把你们全都给剁碎了喂狗!”
“大人,求求你……”男人还不放弃。
“给你脸了?”
骑兵怒了,跳下马来,一顿拳打脚踢,连连鞭笞,将男人打得不成人形。
男人蜷缩着,女人抱着他,身上不知受了多少鞭子,粘稠的鲜血淌下来,吓得小孩哭都哭不出来。
骑兵还不解气,照着男人的脑袋一脚踢过去,女人连忙歪着身子去挡。
一脚踢在女人布满伤口的背部,她疼得尖叫一声,声音嘶哑,痛苦无比。
骑兵又唾了一口,翻身上马。
这时,有马蹄声从后面蹬蹬蹬地传来。
一个黑衣的清瘦少年走上来,微笑问道:“这位大人,请问阳曲县怎么走?”
骑兵打量少年一眼,心中微惊,这恐怕是那个世家少爷出来游玩了?
想着可不能错过了结交世家少爷的机会,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笑容:“公子,小人正好也要去阳曲县,公子不如和小人同行?”
“那就麻烦了!”
白凉抱着拳,模仿游侠儿的豪气道。
看他的动作有些许稚嫩和做作,这让骑兵更加肯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是个崇拜游侠的世家小少爷,掩盖了身份出来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