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璃半搀扶地抱起吐血的莫季,哽咽着。
“瑶光,”她轻轻念出一个名字,双眼通红的说,“杀了它。”
那个簪子从唐璃眉心的花印中闪出,化作流光直刺恶蛟。
恶蛟突然心头涌上一种威胁的感觉,它连忙往后躲避。
簪子如影随形,始终指向蛟首毫不留情的穿刺而去。恶蛟忙慌不迭地喷出毒雾,簪身之上宝光明灭却丝毫不受那紫雾的影响。
那莫名出自唐璃眉心的簪子如若离弦之箭,纵然它有千年修为,却也抵不过绝杀的威力。
一抹红花从蛟首上绽开,恶蛟无力的掉在了湖边,两目已经失去光泽徒留不解。簪子贯穿其首,摧毁了它的魂魄。
恶蛟因得宝而苟存性命,亦因夺宝而断了生机。
簪子在恶蛟身陨之地转了一个圈,迅速回到了唐璃身旁。它似乎感受到莫季的气息,簪身不断微颤着,最后归于平静落在唐璃的手上。
“你、你真厉、厉害……,咳、咳!”
“你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唐璃用衣袖颤抖地擦拭着莫季嘴角的血迹,她带着哭腔说,“我有药,对!我有药。你快吃了!”
唐璃从戒指中取出一个瓷瓶,匆匆倒出了药丸。她没有拿稳,一个药丸从她手中骨碌碌地滚落到地上。
她把丹药捧到莫季嘴前哽咽着说:“这,这些是治疗的丹药,你快吃了!”
莫季用它已经逐渐木化的手轻轻拉住唐璃,看着热泪盈眶的唐璃温柔的摇了摇头。
她注视着唐璃说:“没,咳!没用了,你、你看我、我其实只、只是一个木、木偶。”
“不会的!”唐璃飞快地摇头说,“会有办法的,你坚持住。”
“咳,咳!唐、唐璃你别哭,我、我只是个木、木偶……,”莫季眼中突然恢复了光彩。
她接着说,“我、我很开心能、能遇到你。谢、谢谢……,还、还有对、对不起。”
莫季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它心中对唐璃有一份深深的歉意。
莫季与唐璃的初遇不过是一次力量的衡量。它被派到秘境中寻宝,而一开始它和唐璃搭话不过是看她一个人,更方便下手罢了。
可是莫季感受到她的温暖——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被他人所爱和关心。它放弃了暗算唐璃的机会,因为莫名的情绪。
它以为,自己是不会感受到恨以外的感情。可是被人安慰着的感受如同百爪挠心,不断的牵动着它的“心”。
莫季被水月派历代掌门尝试了各种方法,终于从它体内取出了那个珠子。他们却没有选择毁掉它,掌门得到了灵珠中的大多灵力后将其一分为二,以自己的方法控制了它。
从那以后,它就被水月派掌门代代相传,作为一个傀儡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受他们驱使。
直到遇见唐璃,它才发现有时疼得麻木只是因为不曾被温柔以待。
当唐璃醒过来的时候,它还在想唐璃是否会厌恶它的木偶身,可没想到她先注意还是的是自己的伤。
真好,……。我至少还有你会记得。
莫季眼中的光渐渐黯淡,它的手无力的耷拉下去。
“不!不——!”
唐璃不甘地唤着莫季,“你说过的,我们还要去落辉崖一起为你庆生的,……。”
“你还说,要去我家里。柔儿还要叫你姐姐呢,你……。”
唐璃再也说不下去了,她的眼泪不由得掉落。
一滴一滴的眼泪润湿了莫季的脸庞。慢慢的从莫季的脸上滑落到衣领,在她的前襟晕出一片阴影。
唐璃怀中的莫季化作光点,慢慢散去。唐璃的襟前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破损的木偶和那个陈旧的乾坤袋。
唐璃久久愣神,周围一片狼藉。
她小心翼翼的把那木偶和乾坤袋放到了戒指中,起身向已经魂魄尽失的恶蛟走去。
唐璃双眼泛红,走到恶蛟的身前,忍不住拿出一把剑劈斩向它,却没能伤到恶蛟。
“哐当!”
宝剑划过恶蛟的鳞甲,带出一道火星。
唐璃撇下剑,将恶蛟的内丹用灵力取出。麻木的拾起剑,向密林外的洞口走去。
湖边那三只妖兽的血肉可能会引来其它妖兽,唐璃不得不尽快离开这里。
她脑海中一直闪过莫季和她见面的场景,心中是挥之不去的伤痛。
为什么呢?自己当时为什么没能下定决心带着莫季转身离开。唐璃心中无比懊悔和自责。
她手上拿着的簪子不断闪烁,似乎是在安慰失去友人的唐璃。
唐璃停住了向外离去的步伐,抬起手。她看着自己手上宝光明灭的簪子,思绪万千却欲诉无人。
先前,在簪子构成的秘境里,她拿到了簪子。之后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声音。
“主人,您终于来了。我等了您数千年。”
“你是谁?”唐璃茫然地问到,“莫非……,你是守护这宝物的妖灵?”
“不,我就是瑶光。您,难道不记得我了?”
瑶光?难道是簪子的名字,唐璃心想,这倒是个好名字。
“你为什么叫我主人?”
“我是您的本命法宝,这个名字也是您曾为我起的,”那道声音像是洞悉了唐璃心中所想,缓缓地说,“瑶光就是簪子,瑶光也是我。”
唐璃想起那道结界,想到洞穴之外还有恶蛟。她连忙说:“你能不能放我出去,我的同伴……有危险。”
“好的主人,不过瑶光自苏醒后自身就已经受了损,您现在也只能催动一次灵簪的全力一击。”
“那之后……,会怎样?”唐璃问道。
“之后瑶光就会陷入沉睡,但簪中蕴含的灵力您依然可以使用。”
“那……现在快让我清醒。”
之后便是先前那一幕,莫季在她身前吐血倒在地上。
唐璃收起思绪,将手中的瑶光随手别在发间。
湖水依旧沉静,不起一丝波澜。一个身影向外走去,渐渐被密林所遮挡。
直到现在唐璃才发现通往密林之中的那些岩石不过是蛇蜕与斑驳的鳞甲罢了。
外面的天色还未昏暗,风吹过,撩起唐璃鬓边一缕的头发。
石崖下唐璃望着远天,久久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