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四三年上海开埠,列强在上海建立公共租界,包含英美日租界,及单独法租界。”一大一小站在闸北旱桥以西王家宅斜对面,年长者正在给少讲解着这里的曾经发生过的故事。
“师父,咱们这么远到这里来,你就不进去看看么?”
“你一定要记住,上海不比乡下,到处帮派林立,有些势力我们可以跟他们打交道,但做大事绝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
“为什么?”
“因为他们没文化,没信仰!”年长的中年人随口回道。
“没文化没信仰的英雄多了去了!”少年喃喃道,表示不赞同。
“王进,你要知道,在全亚洲,这里是最富最大最繁华最自由最民主的城市。”徐先生不由有些感叹。
“我知道,还被称为‘远东明珠’,看起来是要比乡下好多了。”王进瞪着大眼四下打量。
“多少人在这里迷恋,所以为师一直要求你,牢记精武会训!”徐先生爱怜的看着得意弟子。
“那房子怎么能修那么高?”少年看着远处的国际大酒店。
“这是全亚州最高的楼,有二十多层,八十多米高!”徐先生忽然想起一些往事:“所以周先生他们才看重教育,发展科学,以后我们自己就能建造!”
过两天就是袁大总统订立的春节,两人平常打扮,站在人来人往的街上,根本不引人注意。
附近各家商号传来嘈杂的声音。
一辆小汽车突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然后一群黑衣人从各个地方汇集到汽车周围,团团转住了一座商号。
大街上立即一乱,一个宏亮的声音在吆喝:“打扰各位街坊,大家伙儿都给我听着:我们来找一个人,跟旁人不相干,谁他妈都不要乱叫乱动,不听招呼的,可别怪我们手中的斧头不客气!”
吆喝声之后,大街上立即静了片刻,距那家商号远的人,路上的行人大多都停下脚步,胆小的立即撒开腿跑开。
被转住的商号中,正在开会的十余名商行负责人,发现街上的喧哗声,几个人来到窗前,向下打量:“不好是,斧头帮的人!”
听到说话声,参会的人全都脸色大变。
几个声音同时问坐在上首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来的是谁?”
“他们来干什么?”
瞬间,一群人噔噔的顺着木楼梯往楼上涌。
楼下吵作一团。
当班经理吓得没了主意,不知是该如何应对,硬着头皮对一个白布包头,腰间缠着青带,青带斜插着一把斧头的壮汉问:“请问这位大哥,你这有什么事?”
众商号经理董事一见冲进会议室里的几个黑衣人,腰插斧头,心里更是忐忑。
街上的人慢慢平静,斧头帮众公然聚集,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
这些来自安徽的斧头帮极是凶悍,遇到大队警察巡捕时,一般都会一哄而散,逢上小队的警察,一言不合,甚至抽出斧头,与警察巡捕对垒。
是以人手不足的警察与巡捕,经常睁只眼闭只眼,不加干预。
斧头帮向来只是在码头一带做苦力,做些小买卖,并不抢劫行商或做为非作歹之事,平时与百姓买卖这间做生意,也基本上是公平诚实,并不仗势欺人。
象今天这样横行霸道闯进商号,商号的人虽然有些惊慌,但并不虑会有什么生命安危!
开会中主席位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起身说道:“各位码头朋友,在下与贵会王会长薄有交情,诸位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年青人看了眼中年人:“原来是王会长,这次打扰实在是情非得已,先给你赔礼。”
说着抱拳自左向右拱手,跟着朗声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姓周的共党朋友,在不在这里?”
说着话眼光向各商号董事经理脸上逐一扫视。
众人遇上他的眼光,大多神色惶恐,连连摇头,心下却也坦然:斧头帮在这倒有点像江湖寻仇,看样子跟其他人并不相干。
见无人说话,那斧头帮的年青人提高了声音叫道:“姓周的,你在今儿早上,在新广南酒馆中胡说八道,说什么安徽斧头帮的人没种,不敢参加革命军,只知道做点走私生意,你一大清早坏我们声誉,还叫嚣倘若不服,到怡和商行找你,嘿嘿,我们来了,有种站出来!”
“兄弟,你看是不是有人乱说捣乱?”中年人眉头一皱,平静的解释。
“哼,我不觉得,说话那人三两回合就放倒我们三个弟兄,我看他应该也不是无名之辈,不像当缩头乌龟的主。”
其余跟着的十几名斧头帮众也跟着叫囔:“革命军都是好汉子!这会怎么做了缩头乌龟?你个大大,到底是革命党,还是缩头党啊!”
那领头的年青人立即道:“这是那姓周的一个人胡说八道,可别牵扯上革命党的好朋友,咱们斧头帮,虽然只是混一口苦饭吃,及不上革命党的英雄好汉?可老子们绝对不会做缩头乌龟!”
等了好一会,始终不听得有人站出来承认,那年青人喝到:“将那三们兄弟带上来,看看是哪位好汉瞧不起我们斧头帮!”
一个人正要往外走叫人来认人,忽然外边走进一个瘦高精壮的大汉:“姓王的也忒没种,他自己不敢来,倒却叫些徒子徒来大呼小叫”
众斧头帮众立即纷纷吆喝:“姓周的在这里!他就是革命党!”
“***,你这狗贼好大胆子!敢骂我们斧头帮,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哈哈大笑几声,说道:“在下不姓周,只是你们这帮家伙胡骂革命党,我听着不大顺耳,我虽然不是革命党,但我却知道革命党为了国家,民族敢于抛头颅,洒热血,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你们这些贩私货下苦力的,跟他们提鞋都不配。”
众帮众气得哇哇大叫,两名隔得近的汉子,顺手扯下斧头,用钝面砸了过去,看起来倒是只想教训教训这口出狂言的中年人,并没想取他性命。
众人眼前一花,只听得“哎哟”“哎哟”两声,两人一齐倒飞,摔倒在地下。
那中年大汉手中却握着两柄雪亮的斧头。
跟着,旁边又有四名帮众抽了斧头抢上前去,只听得照样连声惊呼,四个人同样被摔了回来,压在一起。
会议室空间并不大,剩下的几个斧头帮的帮继续喝骂不休,却没人再敢上前,毕竟,那人手上握着六把斧头!
这一手空手夺白刃功夫,耍的漂亮,干净利落。
倒是那主持会议的中年人走上几步:“霍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事情明摆着,斧头帮众有人说革命党的坏话,被这位霍先生听到,出手教训,并落下地点,然后等斧头帮众前来理论。
“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主张。”霍先生对中年人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着斧头帮那领头年青人:“你们大当家的好好的安徽宣慰副使不当,倒跑到上海来搞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赶紧去叫他过来,这里有电话,你打个电话就成!”
“你认识我们当家的?”年青人赶紧询问。
“没见过,不过跟我一朋友有些渊源,赶紧去请!”中年人语气渐冷。
“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