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战战兢兢从那小院子里出来,秦鹿鸣的耳朵里还充斥着那旖旎的声音。谁能够想到秦鹿鸣活了二十几年,竟然连个男子的手都还没牵过。
她此生唯一牵过的便是宋碧华,且还是宋碧华小时候,如今宋碧华已经是少年模样了,她哪里还会做这种事情。
偷偷打量了另一个见证者,只见人家林亭壁倒是面不红心不跳的,一脸端庄正经,丝毫没有受到刚才那件事的影响。
秦鹿鸣停下脚步,不自觉的伸手挠了挠手上,她问:“林亭壁,我有个猜测。”
林亭壁回头,先是看了一眼她的手,随后才漫不经心地问道:“说来听听。”
“我觉得,那澹台黎有问题。像是故意引我过去,又故意让我看见他背上的伤痕,他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黑衣人。”
林亭壁蹙眉,原来刚才她倒回去是为了确认那人的身上是否有伤口,又道:“你看清楚了?”
“一清二楚,位置一模一样。”
他思索了半天,才回过头去,示意景明离开:“此处人多耳杂,不便细说,你我先回去。”
秦鹿鸣看了眼周围,寂静无声,并没有一个人。
她犹疑片刻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跟了上去。
毕竟是在澹台家的地盘上,她终究是有些不适应的。
对于两人的不辞而别,澹台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宴会又继续开始了。
不过澹台月倒是有几分舒畅,毕竟讨厌的人离开了,他觉得空气都要新鲜多了。
回到小河间的时候秦鹿鸣已经开始有些酒后反应了,一直在伸手挠着身上,脸颊发红,很是难受。
林亭壁看了一眼她,眉头紧皱,问道:“还清醒着吗?”
秦鹿鸣点头:“自然。”
“好的,那我长话短说,景明你先去给秦老板请个大夫过来。”
秦鹿鸣知道眼下自己这模样是定然得请大夫了,她浑身上下都很难受,还有几分窒息的眩晕感。
“听着,那澹台黎虽然表面上帮着澹台义做了很多事情,但据我的调查,此人深不可测,这些年来虽然一直小心翼翼地在经营着澹台家的剑池,但那剑池里的铸剑师几乎一半以上现在是维他不听,老爷子不知道,只当是他经营有方,针对此事还多次骂了他的大儿子。”
秦鹿鸣眯眼,明明是在极力思考,但她通红的脸颊倒是让她此刻多了几分韵味。
林亭壁看了她一眼,脑海里突然回荡起了在澹台黎屋中所见的场景,一瞬间只觉得身体有些异样,连连移开了目光。
“这个澹台黎究竟有什么目的,还是说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是个养子,若哪天澹台义没了,依照他的地位很有可能争到澹台家的产业。所以才将那剑池之中的铸剑师尽数笼络。”
秦鹿鸣提出自己的猜想,可事后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若是这样那让自己发现了他就是那晚的黑衣人有什么用了?
林亭壁又道:“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此人城府极深,若真是与你猜想的一样,是他在诱导你发现他背上的伤痕,那么极有可能他盯上了你。或者说……”
林亭壁眉头舒展,看了一眼秦鹿鸣:“他不想你与澹台家合作。”
可是若真是想要澹台家的产业,促成合作不是更加好吗?
一来能够更加得到老爷子的信任与支持,二来,也壮大了澹台家的产业……
秦鹿鸣有些难受,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她觉得自己不能思考了,甚至不能呼吸了。
还不断伸手挠着自己身上的红色疹子,随后干脆坐在了地上,昏头转向地叫了一声。
“宴春,快来帮我挠挠,我好难受。”秦鹿鸣很难受,难受到此刻已经忘了这是在桐邱,宴春并没有跟在自己身边,而她迷糊之间看到的那个人也正是她素来最讨厌的林亭壁。
林亭壁:“……”
他皱了皱眉,他虽然不是个君子,可是这些年似乎也没有做过什么小人的事情,可眼下看着秦鹿鸣如此模样,他不知为何有些蠢蠢欲动。
“秦鹿鸣,你听着我是林亭壁,宴春不在这里。”
秦鹿鸣此刻已经晕头转向了,哪里还听得到他在说些什么,只哼卿了一声,便不再理会林亭壁。
林亭壁有些头疼,他早已是青筋凸起,脑仁儿疼得厉害。
他看了一眼秦鹿鸣的模样,只担心她会将自己本就白皙的皮肤通数挠破,幸好秦鹿鸣是个没情调的女子,不大喜欢涂丹蔻,也没有留着指甲,不过即便如此她身上也已经被自己抓出了几道红痕。
林亭壁又叫了一声:“秦鹿鸣。”
仍旧是没人回应他。
他揉了揉脑袋,很想就这样转身离去。到底是没忍住,伸手一道掌风送出,便将那门死死地关住,随后又推着轮椅来到秦鹿鸣面前,道了一句得罪了。
随后便将秦鹿鸣弄晕过去,几经犹豫之后才从袖口中找出一瓶药粉,和着桌上的水搅拌在一起,随后深吸一口气。
“秦鹿鸣,这可是你自己让我帮你挠的。”林亭壁伸了伸手,几经犹豫,扭捏造作,最终到底还是没敢伸手解开秦鹿鸣的衣带。
若是他不喜欢秦鹿鸣或许他真的就脱了秦鹿鸣的衣服,可是……他现在已经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对秦鹿鸣是什么心意,他在秦鹿鸣心中的印象已经很差了,他不想再让秦鹿鸣因为这种事情对自己的看法变得更加恶劣。
毕竟,他知道此时的秦鹿鸣根本对他谈不上任何好感。
唉,摇头叹了一口气,林亭壁便伸手将秦鹿鸣手上的护腕解开,露出了里面绑着的衣服,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将衣袖往上拉起。
他一向知道秦鹿鸣皮肤白皙,比起他在邺城见过的姑娘都要白。
林蓼蓝也好,乔荷也罢,虽然各个都是肤白貌美,但终究不及秦鹿鸣这个从锦城那种宜人地方来的姑娘。
只是,可惜的是,这一双白皙漂亮的手臂已经布满了红疹,十分可怖。
“何必勉强自己,不能喝酒就别喝。你秦大老板不喝酒难不成还有人敢议论?”林亭壁喃喃自语,明明是抱怨的话,可却带着几分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柔情。
不过,这般难得安静的时光并没有存留多久,林亭壁将秦鹿鸣的鞋袜脱了,正准备帮秦鹿鸣上药时,屋外便有人敲门。
林亭壁皱眉,将手中的药物放下,不情不愿地道了一声:“来了。”
大夫进了屋门听林亭壁嘱咐了几句随后才在林亭壁的监视下十分不安稳地坐在了床头查看秦鹿鸣的状况,事后判断与林亭壁几乎是一模一样,随即开了两幅药,说煎来吃吃就没什么问题了。
还嘱咐了近期切勿饮酒。
林亭壁点头,命景明将人送了出去,此事就在秦鹿鸣的仆人眼皮子底下做的,然而秦鹿鸣的两个仆人对此并未察觉。
“爹,听说那秦老板一回到屋中便请了大夫,会不会?”
不过片刻便有人来澹台义身边报信,澹台义眯了眯眼,手中的杯酒微微一滞,洒了些出来。随后他那双眼睛总算不再像往日一般浑浊,反倒是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你怀疑他二人闯了我府上不该闯的地方?”大厅之中觥筹交错,乐舞声还没有停。
澹台义看了一眼下方早已经空置出来的两个位置,脑海中又突然想起了澹台月收到的那副秦如风的真迹。
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
“是的,我总觉得这次这两个人从邺城过来定然不是碰巧遇上,想必是带着某些阴谋。”澹台义的大儿子在他耳边吹着风。
此刻澹台黎并不在身边,一个时辰以前澹台黎曾来告诉他说自己身体有伤,不方便出现,毕竟人多口杂,若是被秦鹿鸣发现了恐有不妥,因而便知会了他一声回了剑池。
澹台义点了点头,老大说的不无道理,还是去查查看。
“半个时辰后,等客人们都走了,让月儿过去瞧瞧,就说他叔叔一早就离席,还未来得及尝尝今日的菜肴,特意将水晶芙蓉烩送去给他叔叔尝尝,瞧瞧他叔叔还有那秦老板的情况。”澹台义一边嘱咐道,还一边不忘让人去找找澹台黎。
老大心中微有不满,只觉得眼下时刻自家父亲还没有忘记那个养子,藏在袖口中的拳头紧紧握住,片刻之后才松开道了一声是。
一开始他也曾怀疑过养子什么的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澹台黎刚来的那两年他一度以为那孩子是他爹澹台义在外面跟哪个女人生的野孩子,直到后来他竟然闹了一出滴血认亲的戏码,虽然将澹台义气的半死,但好在也算证实了澹台黎的身份。
半个时辰以后,宾客陆续离席散去,之前还是高朋满座的大厅,此刻已经是冷冷清清,少有人在。
澹台义上了年纪,今日又饮酒过度,此刻已经犯了头疼的毛病。杵着拐杖便在几个下人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屋子休憩。
随后便让自己的大媳妇将刚刚做好的那道水晶芙蓉烩装了盒,交给了澹台月。
“我不去,我凭什么要去,今天是我的生辰,为何要我去给林七言送东西!”澹台月本来还心情喜悦,尤其是在林亭壁离席以后那种生辰的喜悦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达到了极致,今年总算没有林亭壁在自己面前膈应着。
大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沉声说道:“你去不去?那是你小叔叔,他是你的长辈,怎可直呼平辈之间的称呼!”
大夫人知道澹台家的龌龊事,毕竟她自己也曾为这种事添柴加火,不过对于自己的儿子她是真心实意地希望他好,因而礼数方面从未拉下。
澹台月有些委屈,今天明明是他的生辰,大夫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安慰说道:“月儿,你也别想太多,你叔叔对你那还是挺好的,咱们家就你跟你叔叔关系好,今日你生辰人家亭壁还给你送了秦如风秦大师的真迹,你素来也知道秦如风的书法那是重金难买,你叔叔对你的态度,可见一斑了。”
澹台月听到自己母亲这般说着,总算移了移步子,有所行动。
好吧,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虽然他澹台月并不喜欢那看起来十分古板的玩意,但毕竟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林亭壁都这样待他了,那他就礼尚往来吧。
好说歹说,总归是将自己的儿子劝住了,大夫人松了一口气,又说道:“月儿,你记得跟秦老板说一声,若是得了闲明日务必来我澹台府坐坐。”
大夫人又将澹台义临走前嘱咐自己的话一一转告给了澹台月,他有些心不在焉,但好在也算将这句话听明白了,点了点头便从一个丫鬟的手中提过食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