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月,林中风,再也看不到虔己的行踪,宽敞的河面,流水无情,将所有的痕迹洗刷干净,无论你是水中的霸,还是水中的王,你倒下的地方,水,依旧会流过。
容闲默念着《金刚经》,经文响起,他周身紫气渐渐退去,双目恢复平静,负手站在河边,看着河中的明月,不时有鱼儿跃出水面,平静的河面泛起的涟漪,让月亮轻轻摇晃,无因、锦云锦、甲泰和大小姐施施然来到容闲身边,无因搓了搓手,笑道:“看来有人深藏不露,和尚我很少佩服别人,你是例外。”
机云锦心中不满,早有此修为,却却施展,若不是虔己与拥剑纠缠仇杀,想必此刻他尸体都凉了,冷冷道:“扮猪吃老虎,白白看着别人死于鱼腹,冷血。”
大小姐见机云锦讽刺容闲,连忙为他解围道:“夔绂,他不是见死不救的人,他……”还未等大小姐说完,机云锦粗暴的打断了她,揶揄道:“呦,大小姐,当然了,他救过你的命,你当然想着他说话了。”
大小姐一时语塞,涨红了脸,甲泰肩部被虔己所伤,无暇理会众人,撕下衣摆一角,拿牙咬着包扎好。
机云锦与无因却是没有受伤,紧紧是衣服被划破几处,均无大碍,容闲轻轻转过身,也不解释,径直来到大小姐身前,见她目动眄流,体格轻盈,衫袖微微浮动,心中赞道:“粗麻乱服,不掩国色!”容闲伸出右手,搪开掌心,手心中一颗鸡蛋大小的圆润珠子,容闲淡淡道:“大小姐,谢谢你关心我,送你的礼物,明珠配美人。”
大小姐看着那颗珠子,脸上又是一红,道:“这是什么?”
容闲将珠子在掌心掂了掂,答道:“避水珠,拥剑横行水中,所赖宝物之一。”
大小姐轻轻去过,拿在手中,感到入手温润,机云锦扭脸,盯着避水珠,心中羡慕不已,酸道:“这么贵重的礼物,你可真大方啊。”
大小姐闻言,美眸看向甲泰,甲泰看了看那颗珠子,笑道:“赶紧谢谢夔绂公子,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大小姐听甲泰这么说,忙将珠子还给容闲,不好意思道:“多谢公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敢收,也不能收。”
容闲看着大小姐秋水清澈,淡淡道:“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宝物,就当作纪念吧。”说罢将避水珠轻轻放入大小姐手中。
甲泰见两人让来让去,笑道:“大小姐,既然夔绂公子一番好意,收下吧,对我们前往东莱遗迹有着莫大的帮助。”
机云锦冷笑道:“是啊,上古神物,万年灵物,还不是了不起的宝物?”
容闲微微一笑,不去理会,见无因盘膝坐在河水边的一块平坦的岩石上,根本不关心容闲这边的宝物,口中默念经文,竟入定了,这个和尚,素日里怎么看都不像和尚,危急关头,却怎么看都是高僧,怎得一个怪字了得。
机云锦眼馋避水珠,虽然也转身找到一处休息,偷眼但见大小姐手中反复把玩着避水珠,眼中尽是贪婪。
甲泰与大小姐找了处避风处休息,容闲则是席地而坐,疲倦至极,他在生死关头,周身气息混乱,幸亏容闲有金刚不坏之体,拥剑口中的倒刺,无法刺破他的身体,又无意间刺中了容闲几处大穴,协助他佛家气息与混元气猛地游走全身,无意间开启了鸿蒙之智,容闲知道如果气息全开,开启八瞳三眼,自己很可能承受不了,便节制气息流转,此时他已经到了拥剑的倒刺中,看着气息暴涨,无奈之下,容闲急念《金刚经》,将气息控制在可控的程度,脑海中立时清明许多,想起虔己与拥剑,似曾相识,仿佛许多年前便见过一般。
拥剑身体中经过日积月累,不断的吸收日月精华,体内形成了两颗珠子,避水珠与内丹,避水珠可以使人浮于水而不沉,沉于水而水不侵,自由穿梭于手中,内丹可以极大提升修为,也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虔己也是神兽,丛林中无论是速度、战斗力都可以称王,而且以虎豹为食,凶狠无比,怎奈天敌旌是水中的拥剑,虔己修行开智,需要捕捉水中的九鼎鱼,而此鱼也正是拥剑的食物,虔己陆地上少有天敌,水中却没有优势,最终形成一种恐怖的献祭,虔己为拥剑驱赶陆地上的动物,包括人,拥剑留下些九鼎鱼,以助虔己修行开智,一旦献祭不足,就需要虔己献祭,换取九鼎鱼,如今拥剑被容闲斩杀,虔己捕捉水中的九鼎鱼不在受威胁,所以虔己甘愿为容闲血誓。
容闲身心疲惫,口中经文响起,周身混元气流转,不一时便入定了,大小姐手中反复偷偷把玩着避水珠,虽然经历了大起大落,险些一步迈入鬼门关,当她拿起避水珠对着月亮看着,见那珠子微微泛着宝光,心里仍是美滋滋的,脸上尽是喜悦之色,偷眼见容闲盘膝坐在河边,见他头发糟乱不堪,在浩瀚星空衬托下,却不觉他狼狈,心中更不相信他是梦畏徒弟,心中叹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甲泰假寐,眯眼看着大小姐如获至宝般把玩着避水珠,心中暗叹,万柳堂大小姐,自小养尊处优,什么样宝物没见过,又不好修武,今夜竟如此看重避水珠,甲泰心中轻叹,恐怕她看重的不是宝物,而是送宝之人,爱屋及乌罢了,少男少女的事情,甲泰更不便多言,只是若是日后事官万柳堂生死,需在堂会与容闲选择一个,大小姐将如何。
有些时候,上天既给了你荣华富贵,让你幸福得无从选择,当然也会给你心痛悲哀,让你痛苦得无法选择,维护自己的利益,维护堂会的利益,只要有利益,就会有立场,既然有立场,就会分别你我,站在立场上就会有对错是非,本来狼吃羊、羊吃草,但人非要强加同情弱者的立场,所以狼自然是错的,至于更弱的草,人们会选择性忽视,因为人假定羊对人有益,如果狼吃鼠,同样的残忍杀生,相信人会把狼置于神坛,因为人们深受鼠害,人一旦有了立场,就会卷入是非。
所有一切,都不是甲泰能够阻止或劝解的,甲泰暗自胡思乱想一番,心中烦乱,无心在想,直感觉周身乏累,心中知道凶兽虔己顺服于容闲,定会护佑他们安全,所以安心沉沉睡去。
远处丛林中,高高的树干上,一个身影看着容闲打坐的背影,眼中满是惊喜,口中喃喃道:“觉醒了?”正笑间,突然吐了口血,擦了擦嘴角的血,咯咯阴笑起来。
“竟然有位不错的帮手,出乎意料啊,不过恐怕你这位帮手也需要修养一些时日了?”半张脸扭曲着笑着,比哭还要恐怖。
次日清晨,虫鸣鸟啼,河水川流不息,阳光明媚,微风拂过,野草野花的香味,随风飘荡,仿佛到访的游客,给人以惊喜。
一日之计在于晨,四人简单吃了些丛林中的野果,一刻也不敢懈怠,与其说他们是丛林探宝,还不如说他们是丛林逃亡,丛林中隐藏着恐怖的生物,无论是上古神兽、还是丛林王者,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和招架得了的,按照大小姐所说的方向,走水路顺流而行,容闲、甲泰、无因、机云锦四人,足可以运转混元气,在水上行走如履平地,大小姐拥有避水珠,漫步水上自是畅通无阻。
河水是山泉水汇集,河水清澈,可以清晰看到河底自由自在地游弋,成群结队,来往穿梭,岸边的水草,静静地躺在着,恍若美人的秀发,任凭流过的河水,轻拂着、梳理着。
大小姐看到水上的景色感到新奇,轻轻俯下身,用手轻轻拨弄着清澈的河水,泛起道道涟漪,阳光洒在水面上,星星点点,如白昼星空,大小姐开心的笑了,抬头见众人走远了,忙起身追赶,她不必运转混元气,竟比容闲他们轻松许多。
天气晴朗,天空中飘过白云如絮,河水两岸的丛林中,不时响起鸟鸣兽吼,机云锦警惕地看着两侧,经过前几日生死存亡的经历,他有些身心疲惫,不禁杯弓蛇影,无因则是大踏步漫步水上,目视远方,眯眼望向远方,沉默不语。
甲泰跟在大小姐身后,看着她开心的拂水嬉戏,就像是慈祥的老人,眼中无限温柔,在看着小孩子,宁静祥和。
容闲走在最后,闲庭信步,“最爱逍遥不愁年,闲庭信步赏烟岚。”他两只手抱着头,左看看、右看看,不时从怀中掏出野果,大口咬着,心中却暗暗疑惑,感觉不到青影的气息,危机时刻他也没有出现,这很反常,自己这边的遭遇,依牧会不会遇到,能不能化险为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