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曼阁下，请您教我炼金术吧！」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恳，霍华德并没有用“老夫”自称，而是用有自谦意思的“我”自称
「可以哟」
「我也知道这要求十分过分，但我还是……诶？」
「诶什么啊，我说可以哟」
休曼略有些不满的的看着霍华德。
——还以为要说什么有趣的事……
——仅仅是学炼金术这种事的话，我连梗都玩不了……
霍华德完全无法理解休曼的话，明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回答，却仿佛无法相信一样。
「您明白我的意思么？还是说，您在戏弄我……」
「别说“戏弄”那么无聊的话啊，不就是炼金术么，教你就是了呗」
再次听到了明确的肯定回答，霍华德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像傻子一样的擅自高兴起来。
——嘴上说着答应，全力完成了要求之后，又把我一脚踢开的导师，学生时期已经遇见的超过两位数了……
——连要求都不提，果然还是不肯轻易答应么……
在心中自以为理解了休曼口中“可以”的真正意思，霍德华的心情变得沉重。
「休曼阁下，我深知“知识”对我们魔理研究者的重要性，也知道在所有体系的魔理研究者中，炼金术师是最讨厌自己的研究成果被他人夺走的」
——炼金术师对研究成果的保护堪称变态，但我曾经求学的魔法学院的导师们也是类似的家伙。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是真心希望能从您这里学习炼金术！」
——没错，从那些混蛋导师那里学习魔法的时候，我也是说着这样的话。
「只要您能收我为弟子，不论什么要求我都愿意接受！！」
大声的向休曼说出恳求，霍德华向着休曼猛的鞠下了躬。
对着地面隐藏起来的脸庞显得有些扭曲。
——没错！！数十年前老夫也是这样做的！
——不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答应我，弟子也好，助手也好，杂务也好，甚至只是实验材料也好！！！
——只要答应我，我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偷走你的全部知识！！！
……
房间一下子陷入安静，休曼没有像刚才那样秒答一个「可以哟」
霍德华坚定的弯着腰，释放出一种休曼不答应就不会起来的气势。
休曼面无表情的把视线从霍德华身上移开，用食指轻轻的卷着头发。
——这家伙……好麻烦……
——这是那种类型的人啊。
——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时而会无视别人的话，时而会把别人的玩笑当真。
——简单的说就是麻烦的人。
如果是贾兹在这里的话，恐怕一下子就能看出来霍华德虚伪的诚恳，并看透霍德华的真心话。
而傻瓜休曼就只能得出“这家伙好麻烦”这种粗浅的结论。
「唔姆……」
霍德华身体微微一颤，他没能明白休曼这句话的意思。
——是某种拒绝？或是某种允许？
——这句话是某种只有休曼阁下自己明白的方言？
霍德华的大脑疯狂的运转起来。
——“唔”代表着他犹豫的心里状态。从语气上看，更倾向于答应。但从结构上看，其实还是处于不确定的状态。
——“姆”字乍一看只是个语气词，但其实表达着他脱线的性格特征，渲染了此地的氛围……
……
霍华德保持着诚恳鞠躬的姿势，不断的思考休曼话语中的意思。
而在霍华德对面，随口“唔姆”的休曼，看到了在那里逐渐迪化的霍德华。
——呜哇，开始了开始了。
——随口的玩笑也会瞎想一通……好麻烦……
「咳啃！」
休曼故意大声的咳了一声，打断了霍华德的思考。
「你知道炼金术师的【规则】是什么吗？」
霍华德微微抬起头，像是在思索答案。
但是完全不等霍华德回答，休曼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
砰！
「是拍手手，换东西……不对，是等价交换！！」
「我把我的人生一半给你，所以你也把人生的一半给我吧！！！」
「这样你才能真正成为炼钢师！」
……
霍华德迷茫的看着休曼。
直起了自己因长时间鞠躬而发酸的腰。看着休曼认真的眼神，霍德华突然想明白了。
——原来如此……对这种简单人，过多的思考只是累赘。
「实在抱歉，休曼阁下」
霍德华认真的看着休曼。
「我竟然直到刚才为止，都认为您是在羞辱我」
「因为我过去的经历，下意识的认为所有魔理学研究者都会羞辱试图拜师的家伙……」
「这个想法也许对其他人来说是正确的，但绝对不应该这样度量您」
霍德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压制着心中的感情。
「您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只是完全没有在乎我，擅自愉快的开玩笑罢了」
「我的请求，我的诚意，我的恭敬，您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您自己的话」
「您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
休曼皱着眉，看着霍华德。
霍华德说完之后，就用力的盯着休曼，好像在无声的催促休曼，让他有所回应。
休曼与霍华德彼此对视着。
互相对视的人往往都会不自觉的紧张，然后移开视线，但是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回避对方视线的打算。
——这可真是糟糕……
——如果贾兹在这就好了啊……
最终，休曼放弃了与霍华德对视。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
不再满嘴胡言乱语，休曼正常的回应了霍华德——用从最初就没变的那个回答
「可以」
「我也说过了，请您不要在开玩笑……」
「不论你再怎么问我」
十分罕见的，休曼打断了他人的话。
「我最多都只有这一个答案给你：可以」
「呼……」
仿佛是终于放下了心中的某物，也仿佛是放弃了什么……霍华德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既然这样，十分感谢您的慷慨」
「明天下午来这找我，出去的时候把门关好」
好像房子的主人一样，休曼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好的」
咚咚咚咚、咔嚓……
房间里，在地板上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了。
休曼摊靠在沙发上，明明和奥尔丽雅聊天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动作，不过那只是一种愉快的肢体动作。而现在，休曼好像真的很累一样……
「他……直到最后都没有对你抱有希望呢」
嗒嗒嗒……
与鞋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同，那是坚硬的爪子与地面的摩擦声，贾兹从书架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休曼翻了个白眼。
「你在的话，就来帮我啊！“和人交流什么的，休曼是做不来的，还是让我来吧”……这不是你说的么？」
贾兹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在某次这样说过？
摇了摇头，缓步走到休曼的身边。贾兹意有所指一样的说
「但是你总得适应我不在的情况」
连翻白眼都感觉是浪费力气，没有继续聊这个话题的打算，休曼歪了一下身体，拎起贾兹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到最后都没能看清霍德华老弟的真心，为什么啊？我不懂啊……」
把脖颈放在沙发的靠背上，休曼脱力的躺在沙发上，无神的看着天花板。
「贾兹……我是愚者，我不懂啊……」
……
感受着休曼的情绪，贾兹迟疑了一下
「……因为他没有期待别人的帮助」
仿佛这就是事实一样，贾兹用肯定的语气说：
「他到最后都是在想着如何欺骗你。他的愤怒，他的诚恳，他的恭敬，都是为了学习你的炼金术而做的——“演技”」
「这样啊……」
「到最后，愚者的你完全被他看穿了本质。他明白了你根本没在开玩笑，或者说，你的玩笑就是你的态度。所以不再拖延，伪装成一副被你的玩笑羞辱的样子，为了再得到一次你确切的“可以”」
「这样啊……」
「只是欺骗的话，是无法阻止你的，但重要的是……他完全没想过真心实意的请求你，所以你无法看清他的真心，因为他并没有如此希望过」
「……」
「这样啊……」
完全没有怀疑贾兹话语的真实性。
毕竟身为愚者，无法怀疑他人。
——能看出奥尔丽雅和诺伦的真心……
——是因为她们在心中希望我能帮帮她么。
——那个时候，被诺伦推开，也是因为她对我还有隐瞒的部分么……
这也许就是休曼“明明只是个愚者，却总能一眼看透别人”的真相了吧……
休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这下就明白了吧。所以，有什么打算呢？」
微微顿了一下，贾兹从休曼的肚子上站了起来，爬到休曼的脸上，正视着休曼的双眼。
「教训他一通吗？还是反悔不教他炼金术？或者直接杀掉也可以的啊。我们只是出来玩的，按你觉得最有意思的方法去享乐就好了啊，干嘛露出跟以前听到海贼王完结时一样的眼神啊！」
休曼的眼神慢慢聚焦在贾兹的脸上。
他能感觉到贾兹的真心，贾兹是真心的为他提建议：只要你想的话，不论怎么做我都会帮你。
……
——虽然看不清老弟的真心很不爽，
休曼抱住贾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向了书架。
——但是……
「刚反应过来，老弟那混蛋，竟然一直没管我叫老哥！气死我了！我要看书撒气，我要看十个！！！」
趴在休曼的怀里，看着又是一脸傻样的休曼，贾兹无奈的笑了一下。
——哈，你开心就好……
「呦西！让我多了解了解现在的历史吧，帝国岁月酱，官人来了哦～」
窗外的太阳缓缓下落，在回到人间的第二个下午，虽然掺杂着欺骗与虚伪……
休曼依旧感到新鲜和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