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消失了。
它没有一丝预兆地成了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末世中随处可见的泥泞滩泽。
穆聆音本想问问谢闻歌关乎前路的意见，却未曾想，她刚转过头来，眼前的景色顿时被碎成齑粉，而这份份齑粉又架构重组，拼成了又一幅绘卷。
是过去。
穆聆音眨眨眼。
明明是素未见过的景象，可她却就是知道，眼前的一切正是这一隅地的过去。
她看见手捧档案袋的灰衣人们匆匆而过，与沉寂一同充斥在只有白色调，灯光正合适的诸多实验室内，她想不紧不慢退开，脚步却被紧锢，任人群穿过了她，才偶然发觉她动不了自己，也碰不到他们，好似一缕青烟似的孤魂。
她正好光明正大地偷听着他们的谈话。
“请找一下谢教授……”
死寂的灰衣服中，无人应答倏然的男声，被吸引了目光的只有同样无法吸引任何人目光的穆聆音。
倏然的男声也罩着灰衣。
他低着头，显得底气不足。
“陆老师有事？请来请来。”
一堵白色，整洁的墙像门一般向内展开，展出一方空间，里面身穿白大褂的男子打着哈欠从乱七八糟的设备里站起，显出他的慵懒，可袖口与眼镜沿别无二致的金边和整齐的发却让他看起来有些与之相悖的一丝不苟。
令穆聆音更为惊奇的是，灰衣服们虽然依旧各办各事，却因着男子落下的话音，自觉为话事人让出了一条路。
“我……好像有些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多亏了您提供的这孩子。”
被称作“陆老师”的人迈过灰衣服们让出的路，有些忐忑地抬头，穆聆音这时才发现，他的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孩子。
那孩子瞳孔稍稍放大，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好像眼睛已随着情感一同死去。
很奇怪，这三个人都给穆聆音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未来，确实会出现丧尸。”
穆聆音心中的怪异熟悉感被抛下，陆老师新一番话带动她思考着。
明明是“过去”，却是未来的内容么。
伴着男子的目光，陆老师鼓起勇气说了下去。
“丧尸的智力程度，分三种，而若是按在战斗中的＇分工＇来分类，则数不胜数……”
“这些我知道，他们天赋与职能就像我小侄子学的绘画一样，不同种类的绘画工具有适合画的风格，但若是强行运用技法，用一种工具画另一种风格的作品，未尝不可。”
男子噙笑，“你继续。”
“……嗯，很恰切的喻。”，陆老师瑟缩着点头，“还有，他们走路悄无声息，畏热畏光，据说智力程度高些的，还能偶然窥见一个地方故去的记忆……”
“陆老师觉得他们是在看回忆？”，男子又愉悦弯眉，“陆老师有没有想过，是他们循着时光的痕迹，回到了过去呢？”
穆聆音正望着二人，男子视线却忽的漫不经心往她这边疾移，鹰隼般的目光朝她攻来，似笑非笑的眼睛正和她稳稳对视。
穆聆音仔细看他的眉眼，发觉那份熟悉感死灰复燃。
男子见穆聆音看她出神，不禁哈哈大笑，不住念叨，让穆聆音忽然想起来她为数不多记得的前世文章：范进中举。
不过，他能看到她。
陆老师也转过头来了，可他什么都看不见，倒是穆聆音看见了他眼睛里的不知所以和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