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轻，背着并不费劲。
但体力还是会随着时间在流逝。
终于，眼前不再是一棵又一棵的树，一条不算平坦也不算宽阔的公路出现在。
背上的小孩脑袋靠在他的肩颈之间，似乎睡着了。
终于走出了这片森林，已是烈阳当空的时候了。
阳光有些刺眼，突然的光亮，让白奂不适地揉了揉眼睛。
那边有个破旧的候车亭，候车亭里有落座的地方，顾熠背着她走进看，候车亭的右边有一块板，字是手写的，微微有些泛黄，上面有写明路线，能够去虚镇的班车一天只有两次，一次上午十点，一次下午三点。
顾熠将她放在长椅上。
拿出手机，电量只剩20%，还是没有信号，好在，现在是下午两点，车只要一个小时就到了。
白奂望着他拿出这个像一块小砖头的黑色的东西，小巧精致，屏幕发亮，她很快就明白，这是手机，新时代产物，现在几乎人均有一台。
但她觉得有些稀奇，面上不显，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熠掌上的手机，看起来很想玩弄一番。
顾熠感受到一到无法忽视的眼神望向他，他息屏。
此时两人已许久未进食，甚至一滴水都没有。
突然，顾熠意识到，自然不可能有手机自己没有现金，手机没信号，自然不可能用手机付款。
这一刻，顾熠终于感觉到有点狼狈。
“你有钱吗？”生平第一次，顾熠感受到金钱的重要性，从前在他眼里，金钱不过是一串数字。
虽然顾熠没钱，并且还要问这个看起来贫穷的女孩有没有钱，但他本人并没有一丝羞愧之意，如果这点脸皮都没有，拿什么对付董事会那些老滑头。
被财经里新闻的风云人物问有没有钱，她心想，五十块钱算不算有钱。
“有。”表情镇定自若，没有一丝异样。
那就好，顾熠松了一口气，不然他们可能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坐。”她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扬起一抹笑容。其实笑得并不那么美观，也许是因为脚伤，或者是许久未进食，她蜡黄的小脸上，更是没有血色，唇色发白。
顾熠看了一眼那个位置，有些犹豫。
嗯，看来，是洁癖的毛病犯了。
白奂很聪明，她知道有些富贵子弟比较爱干净，恐怕他犹豫的是这个吧。
她拿出用剩的绷带，在旁边的石椅上擦了擦。
“坐。”再道。
风轻轻吹过，吹动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她的笑容再次扬起，干净而美好，好像夏日里的冰镇西瓜，微甜，醉人心弦。
他怎么忍心拒绝呢，而且他确实也累了，就坐了下来。
他真的累了，眼底的一抹淤青昭示这他一夜未眠。额前的汗珠打湿了细碎的刘海。坐下的他终于放松了一丝。
两人都默契地未再说话，因为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
隐隐约约能看见路的东边有一辆公交车，白奂眼力很好，轻轻地推了推闭目凝神的顾熠。
顾熠再次背起白奂，走到候车亭外面。
公交车自西向东驰来。
白奂朝着公交车挥舞起小手。
车停了，车门缓缓打开。
白奂回头看了一眼森林，再见了，沐老头。
顾熠背着她上车，车上只有零丁几人，还有许多空位。都是衣着朴素妇人或男人，没有小孩。
顾熠上车后，车上的人目光都看向他，确切来说是他们。一个身着西装，身上自带贵气的人，不想贫穷人家，虽然有些狼狈，但出现在这里，确实令人瞩目，再说女孩在他背上，脚上的绷带也是够让人侧目的了。
顾熠忽略众人目光，走到一个有两个空的连坐的座位上，白奂临窗而坐，他自然坐在她旁边。
车头一个男司机，有点年纪。车的中间有一个女人，她的手上拿着一个小本子，腰前围着一个黑色的钱带，微鼓。
她向这边走来，问“去哪。”
“虚镇。”顾熠道。”
“两人，二十块钱。”
白奂从兜里掏出二十元，面色如常地将二十元递给女人，其实她内心十分肉疼，转瞬间，她就没了40%的钱。
女人并没有因为是白奂给钱而不是顾熠给钱而神色异常，自然地接过钱，在小本子上划了几下，撕下两页。
“小票。”
白奂接过。
车上倒是没有异味，不算干净，但也没有明显的肮脏。车窗半开，窗外的树向后到，一座一座的山峰连绵起伏，甚是美观。
正值初秋，不算太炎热，窗外的风还能吹来一丝凉意。
“你...睡觉...我...看着。”白奂看向。
四目相对。
顾熠微怔，心中划过一抹暖流，真是一个细心的孩子。
他确实疲惫极了，倒也没有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