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懂,你在做什么,你在说什么。春春。”毛俊梅颤声说,痛心疾首地望向女儿。
“你不懂!你还年轻!最靠不住的就是感情。再心动的,日子久了,都会平淡。女人啊,要找个知根知底会过日子的,才会幸福。不是现在这样的瞎胡闹!”
“我没有胡闹。”春春小声地说,满脸通红,火辣辣的。
“还不是胡闹!”毛俊梅差点背过气去,又怒又恼,“你,你,你现在跟他去了,就是古代的私奔。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一步错,步步错!
你……你这样冲动,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啊。听妈的话,春春。回去吧,我的傻女儿。”
毛俊梅以前从来不觉得,只有这个时候,才惊觉,女儿已经长到了快一米七,不再是个小女孩。
竟然已经是个很快要谈恋爱结婚生子的大姑娘了!
见女儿依然沉默不语,毛俊梅怒急攻心,顾不得声音的大小和语言的俗雅。
“你还不懂吗?他就是千方百计想跟你发生关系,想睡你!他这样的公子哥一当得到你,根本不会珍惜!你懂吗?女儿!”
我的傻女儿!
之前都没有直接和女儿谈论过择偶的问题。都觉得她才十九岁,还早得很。既然委婉地讲道理不听。那就干脆用粗俗的话,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明白。
春春拉住妈妈的手,紧紧地攥着,哭出声。
“我知道的,妈~您别说了。是我不对。您的苦心我都知道。不过您放心,我知道分寸。我根本不准备大学谈恋爱。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不信你可以问他。”
这个傻姑娘!
你要是跟着走了,后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由得你想不想啊!
毛俊梅难过地摇头,死死抓住女儿的手,“春春,走吧。我们上楼。别让老太儿担心。”
打在女儿脸上,疼在她心上啊。
做母亲的,哪有不疼女儿的。春春长得漂亮,更加担心她的终身大事。最怕她单纯善良,一不小心就被渣男骗,伤身伤心。
似乎想到了什么,也是对女儿表态,毛俊梅转身给司马谦深深鞠了一躬,几乎弯到了九十度。
终究是毛家亏欠他的。
春春被母亲拉着手,心情复杂地望着司马谦的车子。
窗户被刻意地摇上了。茶色玻璃,看不见里面。但知道司马谦此时一定在看她。
其实刚刚的话,她想说,还没有说完。
毛俊梅拉着她往回走。她却沉默地用力拽住,不肯上前。
头低得很厉害,下巴都扣到了脖颈子。
“走啊!”毛俊梅跺了跺脚,着急地把女儿往前扯。
春春却固执地僵在原地。一步都不肯往前。
“你什么意思?春春!”毛俊梅严厉地质问道。
“我……”春春低着头看脚尖,一眼都不敢看母亲。
母亲的心,她懂。
“你这是要逼死你妈吗?好!如果说非要有个人去照顾他,要去还这个情,报这个恩,我去!你不许去!听见没有?!”
毛俊梅把她使劲往回家方向推,朝司马谦的车子跑过来,用力拉门想要上车,发现竟然锁住了。转而拍打着车身。
这样的局面,是郝乐和司马谦都没有料到的。
郝乐回头看司马谦。此时他身体前倾,深埋着头,手指交叉支在膝盖上,掩住了自己的脸。
春春都这样了,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她内心是想跟车走,照顾司马谦。
想到其中也许有自己的推波助澜。郝乐很心虚,忐忑不安。
谁都很重要,父母很重要,司马谦很重要,陈果乐很重要。
但姐姐排第一。
他也不知道司马谦到底什么意思,接下来什么打算。
面对毛俊梅拍门,郝乐傻愣愣的也没动。摇下窗户,对春春投去了歉意的目光。
一瞬间,郝乐的肩膀被用力地按下。滚烫滚烫的。
接着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毛俊梅连忙后退。转瞬即逝的慌乱之后,只有愤怒。
“你到底什么意思?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心思。你对我们家的大恩大德,我们这辈子报答不了。我下辈子给你做牛做马。我给你磕头好不好?我现在就磕。求你劝劝春春,让她回去。她还是个孩子啊。”
毛俊梅的眼泪噗噗噗地往下落,语气里全是卑微地恳求,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情深意切,让人落泪。
被司马谦急急地扶住。毛俊梅不顾跌倒的危险,使劲推搡,试图甩开胳膊,与对方划清界限。
春春慌慌张张冲过来,从后面一把抱住母亲,努力地扶她在车门边站好。
“阿姨,我答应你。”
出乎意料,司马谦竟然爽快地答应下来,看向一直避开他眼神的春春。
站起身走下车来,低头望向头发有些凌乱,长长睫毛上湿漉漉,只穿着一件毛衣站在冷风中的春春。心中万般柔情流淌。
在一瞬间改变了之前的决定。那些离开春春,祝福春春的决定都被踩在脚下,碾成渣渣。
这个敢与整个世界对抗,坚持跟他走的女孩子,他愿意用一生全部地爱去回报她,珍惜她。
自私也好,流氓也罢。明天就死,今天就勇敢一回吧。
他握住春春的右手,攥在手心,“阿姨,我答应你,答应你一辈子都对春春好,一心一意照顾好她。绝不让她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还手上用力,与春春紧紧地十指相扣。
春春惊慌地抬头,又迅速低头,满脸涨红。用力掰开了司马谦紧握的手指。满手都是汗。
“你?你们?!”毛俊梅一口气在心头翻涌,险些晕倒,看看自己低头不语的女儿,又看看意味不明的司马谦。
“你滚!”毛俊梅一把推开春春,怒气冲冲吼道,“好,你走,你走!长大了,翅膀硬了。父母的话,你都不听了。你走了,就别回来!我就当没生你这个女儿!”
“妈,我没有。”春春泪水连连,急急拉住母亲的胳膊,却被无情地甩开,她连忙又去抓母亲的胳膊,这次毛俊梅僵在那里没有动。
“妈,你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他帮过我们,现在他发高烧了。我们不能扔下他不管。您和爸不是一直教育我,做人要学会感恩么?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妈,您放心,我大学时不会谈恋爱的。我保证!真的!”
“傻姑娘。你不懂。不懂男人的心思啊。你要是真去了,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你。那时候,我的宝贝女儿你受到伤害,就来不及了。”毛俊梅语重心长,心头一软,眼泪又落了下来。
女儿一直像她,心软人善。可如今的世道,心软被人欺啊。像江歌。小姑娘心那么好,那么努力,那么商量,对朋友情深义重,却被残忍地杀害。母亲却要一辈子生活在痛苦中。
想到江歌,毛俊梅再次抓起女儿的胳膊,死命拽着往楼里拖。
无论如何,今天她都要带女儿回去家。
春春泪水连连,压抑住哭声,握紧妈妈的胳膊,弓起身子,死死拽住妈妈,拼命地摇头,“妈,我不能跟你回去。我不能看着他死。他不是那种人。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他肯定不会强迫我的。”
毛俊梅恨铁不成钢地看看女儿,又看看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谦。用力地甩开春春的胳膊,咬牙切齿地。
“好!好!好!今天你为了一个男的,连妈都不要了。我毛俊梅养的好女儿!好!好!好!你走吧!你今后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