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谦打给妈妈的电话几乎被秒接。黄珍以为是老公那边有消息了，听到司马谦说没有，心里非常失落和沮丧。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哭出声。
“妈，行了行了，别哭了。爸还没死呢，别总哭哭啼啼的。嫌烦。正常点。”
司马谦弹了弹烟灰，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开始担心妈妈这个样子，后面还能不能正常沟通，要做到的事情能不能调整心态做到。
“没消息不就是好的消息吗？反正从找资源去抢救我爸来说，能做的也都已经做了。现在已经住院做手术。剩下的结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看我爸的运气了。正经的，我有事要说。”
司马谦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安慰老妈。感觉嘴里的烟怎么变了味。中华的烟，感觉抽不惯。
“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你，你，那是你爸啊。”黄珍听儿子说起他爸的安危就跟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狼心狗肺，还是被气得要命。
这样的话，这样的口气，司马谦本来已经习惯了，这会听起来，感到一些心痛。
他当然知道那是他爸。
“妈，你先别急。要骂我没良心，也听我说完。你以为我不急吗？我一晚没睡，头发都白了十几根，都在想这事。”司马谦猛吸了一口烟，再徐徐吐出，似乎他此时的心绪，丝丝缕缕，上上下下。
这样说很见效。黄珍一听儿子也一晚没睡，还像传说中的白了头发，虽然被气不过，但终究还是心疼儿子，“那行，你说。说完，还是要补个觉。不能总熬夜。”
司马谦一听，果然在父母面前讲道理摆事实没用，卖惨最有效。
“我们不在爸身边，治不治得好都得靠医生。急也没个卵子用。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想必这也是爸爸想看到的。”
三言两语就堵住了黄珍想要脱口而出的怀疑和训斥。
司马谦一手夹着烟，一手拿着电话打开外放键。接下来说的话就异常的严肃。
首先第一句话，就提醒妈妈，接下来一切行动都要协调商量，不能冲动行事，尤其要听姑姑指挥。
说得黄珍有些不好意思。贸然通过朋友圈悬赏一百万的事，她后面想来也知道不妥当，存在各方面的潜在风险和隐患。
接下来按照大爷爷毛建力的思路，简要跟妈妈说了下主要思路。接着就单刀直入地问老妈有没有问题，没问题就跟姑姑拉个小群，系统沟通一下。
黄珍听到司马谦一副又玩世不恭又不容置疑的语气跟他说着这一切，十分愕然。
有些东西还真是血脉传承，骨子里根本就有的。
这个不学无术的混账东西，霸气侧漏，大男子主义跟他老爹一样。关键竟然没开口就来三字经，有条有理，听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比如有哪几项基本原则，需要马上就完成哪几件紧急公关事项，哪些需要她立刻协调的人和事，哪些需要姑姑和其他人去处理。
尤其轻描淡写地“提醒”她，而不是“安慰”她，哪怕担心和悲伤，也要记住自己是正宫娘娘，要大气，千万不要情绪失控，纠结于一切与小三相关的问题。
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是他儿子吗？！
黄珍气得一口老血涌上心口，与此同时，又很欣慰。司马谦说的这些都是理性的方案。比她想得还要早，还要周全。
“谦谦……”黄珍一时语塞，“你……”
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不断有酸水往外冒。最近总这样，不知道是不是火锅吃多了。还是心情不好，压力太大。
“嗯。妈，您有什么意见吗？要是您没什么意见，就这样办。我要赶紧跟姑姑拉个群，说这个事。昨晚爸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早上必须抓紧时间辟谣，发慰问。
对了，设立基金这个，一定记得要跟姑姑提下。我说肯定不方便。我想以我爸的名义出，按照高点的标准制定慰问标准。反正不都是花钱收买人心吗？少点没效果，多点一次性到位。这些安排都听姑姑的。我们只管支持姑姑，还有出钱就行了。”
“哦。”
黄珍焦虑悲伤过度，一晚没睡，昏昏沉沉的，心思也没在处理公司危机这上面。司马谦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她没反应过来。所以习惯性地没有表态。
司马谦见妈妈没有说话，以为就是同意了，“那好，既然您没意见。那我就联系姑姑，拉个群，说这个事。挂了。”
“喂，喂，”黄珍冷着一张脸，刚反应过来，刚想点什么，发现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电话里被挂掉了，嘟嘟地响。
黄珍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七窍生烟。
今天的儿子让黄珍很意外。
这小兔崽子跟他爹一样，专制独裁的主，脾气大得不得了。遇到事，听不进去多少意见和建议。怪不得从小到大都是互相看不上。大概有点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因。
她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口热水，想要平息下胃里涌动的酸水，却噗的一下喷出去，到处都是。紧接着胃里一阵翻涌。
她赶紧下床冲进卫生间，蹲在地上一阵干呕。呕出一堆酸水。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手机在嘟嘟地响着。
黄珍顾不得清理呕吐的酸水，跑回房间打开微信。
司马谦行动很迅速，已经拉好了三人小群。
司马谦让黄珍很意外。跟预想的主动占据主导不同，司马谦拉了群后，只是礼貌地问候了姑姑，表达建群目的，做了些场面上的功夫。然后把话题交给了自己。并没有多说一句之前电话里沟通的危机公关内容。
姑姑也让黄珍很意外。没过一会就给了回复。反复强调没有哥哥嫂嫂，就没有自己的今天。需要做什么尽管提。哪怕被授权代理董事长，也只是暂时的。如果嫂子想要，无论给谁，都将全力支持。
两个人都在默契地等待黄珍发言，主导接下来的安排。
在这样充满了浓厚亲情和积极情绪的氛围中，黄珍的心也渐渐由之前的惶惶不安，沉淀下来，由情绪化回归到更多的理性决断。
然而再一次突如其来剧烈的干呕打断了黄珍稍稍稳定下来的心态。跟平日里她着凉了反胃的症状很不一样。
两个念头同时钻入脑中，嗡嗡作响。
到底是不幸也感染了肺炎？
还是……怀孕了？
怀孕？？？
想到这个，黄珍感觉自己都要炸裂。
应该不可能吧？？！！
元旦那晚有过一次，没有任何措施。
她以为年纪大了，三四个月没来例假，不可能怀孕。这几年更年期，激素紊乱，周期紊乱。老说法，这说明那个要回转回去，马上要绝经了。所以取了之前戴了几十年的避孕环。
如果怀孕了。不是丢死人了。
司马谦都已经二十三，马上可以娶媳妇抱孙子。
想想就头大。
可她好像又有种恍惚的直觉，肚子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生长，有时候还拉扯着里面丝丝疼痛。
这个又让她想到更糟糕的。是不是得了子宫肌瘤，或者其他什么癌症的。
听说如果长瘤了，胃癌肠癌什么的，也会影响消化系统，上吐下泻什么的。
想到这个，黄珍只觉腿软，一屁股竟然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