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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旧殇

姜不易在瓦屋镇待了三个月,和镇上许多人都比较熟悉了,其中就包括钱二狗。

此时的钱二狗已经不担心姜不易会没钱了。

“狗哥,这个糖葫芦好像变味儿了?”姜不易咬了一口糖葫芦,皱了皱眉说道。

“变味儿了?我怎么没吃出来?”赵蓉蓉闻了闻,拿眼瞪着钱二狗,“钱二狗!你不会拿坏掉的山楂做的吧?是不是想赚黑心钱啊?”

“哎哟!赵姑娘,这怎么可能呢!我钱家糖葫芦好歹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招牌,我怎么能砸自己招牌呢?实在是事出有因啊!”钱二狗急忙申辩道。

“哦?你倒是说说,什么原因?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可别怪我不客气哦!”赵蓉蓉再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好像确实没什么怪味啊。

“赵姑娘你就放心吧,这糖葫芦绝对没问题!”钱二狗拍着胸脯说道,“我估计姜小哥说的变味应该是这糖里面的苦味吧?”

姜不易点点头:“是有一点苦味的。”

“哎!你这舌头可真灵了!”钱二狗叹了一声,说道,“这两天有些上火,我就去镇外拔了些青头草熬汤喝。谁承想今天辰时一个不注意,把刚熬的汤洒进糖水里了。虽说我紧着舀了出来,可是你们也知道,这青头草味极苦,除非我重新熬一锅糖,不然根本祛不干净。这时间也来不及,我又不想浪费,只好将就着卖了。本来卖了一天也没事,谁知道让姜小哥尝了出来……”

“原来如此。嗨!多大点事儿啊!没事没事,青头草而已,又不是什么毒药。”赵蓉蓉咬了一个山楂,满不在乎地说道,“行了行了,你接着卖你的糖葫芦吧,我们先走了。不易,给钱。”

“好。”姜不易掏出几个铜板递给钱二狗。

“哎!等等!”钱二狗叫住二人,把剩下的糖葫芦都给了姜不易,说道,“其实今天也是我最后一天在这瓦屋镇了,明天我就回乡下了。晌午时村子里来人,说我娘病了,我得回去照顾我娘。以后这瓦屋镇也就没有钱家糖葫芦了,这些都送给你们吧。”

“这,这就要走了?那好吧!这些钱你拿着,回去给你娘看病。”赵蓉蓉拿出一些银子,拍在钱二狗手里。

“……明天走,你们保重!”钱二狗没有拒绝,只是郑重地说了一句,这才转身离开。

“今天是怎么了?一个二个上赶着送东西。先是李叔,现在又是二狗,真是奇了怪。”赵蓉蓉摇摇头,刚准备走,突然脚下一顿,本来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里的糖葫芦也掉到了地上。

“蓉蓉!你怎么了?”姜不易一把扶住赵蓉蓉,急切地问道,“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赵蓉蓉一手按着肚子,颤抖着问道:“今,今天是什么日子?”

姜不易愣了一下:“六月二十。”

“快,快带我回去!”赵蓉蓉此时已经眼神迷离,浑身是汗,眼看着就要昏过去了,“带……带上糖葫芦……”

姜不易把剑盒往腰上一别,糖葫芦往背后一插,抱着赵蓉蓉就冲了出去,同时嘴里吼道:“闪开闪开!都给我闪开!”

一路狂奔,很快,姜不易就抱着赵蓉蓉回了赵府。

“小姐回来了!快去把药端出来!”门童看见躺在姜不易怀里的赵蓉蓉,立刻扯着嗓子喊道。

……

“唉!”客厅里,赵海种种地叹了一口气,气氛有些压抑。

此时赵蓉蓉已经喝了药,被仆人扶回房休息了。

姜不易低着头,低声道:“对……对不起!海叔,都怪我,不该带蓉蓉出去的……”

赵海摇摇头:“不关你的事,不易,你不必自责。蓉蓉这是老毛病了,是我以前没告诉你。”

“蓉蓉她……”

“唉!”赵海又叹了口气,怔怔出神。

“家主……”赵铁上前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我没事。”赵海摆摆手,看了一眼姜不易,勉强一笑,说道:“不易,你真的不用自责。蓉蓉已经喝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蓉蓉得什么病了?之前不是一直好好的吗?”姜不易忍不住问道。

“说是病……不如说是一种邪术!”赵海捏紧拳头,浑身都透着杀意,咬牙切齿地说道。

姜不易还是第一次看见赵海如此愤怒,不禁缩了缩身子:“邪,邪术?”

赵海点了点头:“这事情,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

二十年前,赵海刚过十八岁,独自一人去往云华城做生意。

凭借灵活的头脑和独到的眼光,赵海很快赚了个盆满钵满,一时间是春风得意,踌躇满志。

常言道,乐极生悲。

赵海如此年轻就积累了一大笔财富,自是惹红了一批宵小之徒的眼。终于在某一天他外出送货时,被人洗劫一空,他自己也是被打个半死。

万幸的是,一位路过的老者救了他。这位老者,正是他后来的恩师,有着暗劲修为的高手殷浩。

起初殷浩是不愿搭理赵海的,可抵不住他苦苦哀求,见他实在可怜,便授了他一招半式,却是没有承认这师徒名分。

赵海在殷浩身边苦修了三年,重回云华,将当年的仇人一一斩尽,变卖了他们的家产,离开了云华城,打算回家侍奉双亲。

途中,赵海结识了一位狄族女子——赵蓉蓉的母亲,他此生唯一的女人,希蓉。

希蓉是狄族圣女,是祭祀牲品,本该在狄族将要举行的祭祀中回归狄神的怀抱。

然而性情刚烈的希蓉,不甘心就此死去,偷偷跑了出来。一路上躲躲藏藏,好几次差点被抓住。直到遇上赵海。

赵海年轻气盛,又仗着有点功夫,怎会错过这英雄救美的机会?大展雄风杀退不擅拳脚的狄族众人。

之后,二人直接拜了天地,结为夫妇。

回到家中,赵海夫妇一边侍奉双亲,一边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滋有味。

不久,希蓉诞下一女。

然而,一家人还来不及高兴,就被希蓉的族人找上门来,二话不说直接杀了赵海的父母,又三两下制服了赵海。

这些人本想将赵海和女婴一起杀了,是希蓉以死相逼,这才让他们捡回一条命。而希蓉却是被这些人带走了。

临走时,一名狄族长老挥手向女婴打出一道乌光,冷笑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的造化了,嘿嘿嘿嘿!”

遭此巨变,赵海万念俱灰,只想一死了之。然而看到哇哇大哭的女儿,却是如何也狠不下心来。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赵海葬了双亲,变卖家产,带着嗷嗷待哺的女儿,踏上了寻妻之路。

为了纪念希蓉,赵海给女儿起名赵蓉蓉。最初,他还担忧着那狄族长老给蓉蓉施的邪术,可是数年下来,蓉蓉一直健健康康,毫无异常,他也就稍微安心了一些。

一边寻找妻子,一边带着孩子。这些年来,赵海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要不是心中坚信希蓉没死,他恐怕早就放弃了。

直到五年前,赵蓉蓉满十岁那天。

一直很健康的赵蓉蓉突然喊着肚子痛,只是眨眼功夫,整个人就血色全无,晕了过去。

赵海立刻想起当年那狄族长老所施的邪术,这可把他吓坏了。

荒郊野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一个大男人,抱着赵蓉蓉哭得撕心裂肺。

有言道,无巧不成书。

正当赵海悲痛欲绝之时,遇上了一位云游四海的神医。一番抢救,总算让赵蓉蓉脱离危险。

经这神医描述,赵蓉蓉中的是狄族一门奇诡的法术,名叫圣种。

这法术只对幼年时的人有效,中术者会在下丹田中滋生一颗阴邪的魔种,从十岁开始,每隔半年发作一次,一次比一次厉害。若是体弱之人,很可能连第一次都熬不过去。即便身强体壮,也很难活过二十岁。因为这法术太过邪恶,为人所不齿,所以很少有人和狄族亲近,而狄族人平时也很低调。

听了神医的话,赵海急忙央求对方救救蓉蓉。

可惜神医只是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不过,虽然不能彻底治愈,却是可以用药压制一下。因此,给赵海写了一张药方,让他按方抓药,在邪术发作时将汤药喝下就行。至于能压制多久,神医也没有把握。

即便如此,赵海也是千恩万谢,感激涕零。

经此一事,再想寻找希蓉就更难了。无奈之下,赵海只能就近选了一个地方定居下来,走一步看一步。

这地方,就是瓦屋镇……

赵海一口气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神情恍惚,仿佛又老了几岁。

即便已经知道这些事情的赵铁,此时仍然愤怒地拍了一掌桌子。

“那个狄族的人也太坏了吧!特别是那个长老,真想狠狠揍他一顿!”姜不易挥着拳头,气愤地说道,“那蓉蓉中的那个什么术怎么办?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赵海摇了摇头,说道:“有等于无啊!当时那位神医说有两个办法。其一就是找到施术之人,也就是那个狄族长老,才能解除。而另一种方法,他却是没有说,只是说不可能。现在想来,恐怕也只有传说中的仙人才能办到了!”

“仙人……仙人真的有这么厉害吗……”听到赵海提起仙人,姜不易不禁想到山伯也对仙人仰慕不已。这所谓的仙人,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呢?他又想到了周子宇,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仙人的事?

“好!我决定了!”姜不易猛地一拍手,神情振奋地说道,“海叔,我要去找这个仙人!请他来治蓉蓉的病!”

“什么?”赵海愣了一下,赶紧劝道,“不易,你关心蓉蓉,我很感谢你。但是寻找仙人这种事还是算了吧,神仙之说一直都只是传说,谁也没有见过,到底有没有还不知道。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可是谁知道他在哪?不说别的地方了,单是云华国,恐怕你就是花一辈子也走不完。”

“没关系的,海叔,我不怕!”姜不易坚定地说道,“我爹说了,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的!海叔,我这就出发!等蓉蓉醒了,你帮我说一声,我一定会找仙人回来救她的!”

“这……那好吧!你一路上多加小心!不过今天太晚了,还是明天再说吧。”赵海知道,姜不易决定的事是绝不会改变的,他也只好同意了。心里抱着万一的希望,没准这世上真有仙人呢?

“呃,好!那明天走!”姜不易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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