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在绫州城一家客栈里。
“天骄,来吃饭了。”姜不易端着一个托盘,敲了敲一间客房。
自十天前与璩溷老祖的一部分意识一战后,姜不易几人基本上就一直住在这家客栈里。
“来了来了!”开门的是泉轻罗,她看了一眼姜不易手上的托盘,噘了噘嘴,不满地说道,“喂!呆子,为什么没有我的份!你也太偏心了吧!”
“呃……”姜不易挠挠头,尴尬的说道,“下次,下次给你做。”
“哼!”泉轻罗娇哼一声,绕过姜不易,嘴里嘀咕道,“一个偏心鬼,一个小气鬼,就知道欺负我!我自己吃去!”
“???”姜不易挠头,端着饭菜走了进去。
古天骄正半靠在床头,一双美目随着姜不易的身形移动,嘴边挂着一抹甜蜜的笑。
姜不易来到床前,将托盘放在小桌上,说道:“天骄,趁热吃吧,这都是我自己做的。”
对于姜不易的厨艺,古天骄与泉轻罗也是这几天才知道。因为自从进入化胎期,姜不易的口味就清淡了许多,连食欲都很少有,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有做过饭,也就没有提起过。直到这几天,为了照顾古天骄,他才花钱在客栈开了一个小灶,单独给古天骄做饭。当然,泉轻罗也顺便消灭了不少。
“我手有点疼,端不了碗……”古天骄的脸上有一些病态的苍白,她眨着眼,轻声说道。
“啊?手疼?怎么回事?我看看!”姜不易立马站了起来,有些紧张的握着古天骄的手,翻来覆去的看。
“……”古天骄无语的摇摇头,抽回手,脸色微红嗔道,“你这呆子……我是让你喂我吃饭!”
“啊?”姜不易愣了一下,挠挠头,脸上也有些红了,“那……那好吧……”
他坐下来,端起一碗粥,舀了一勺,有些颤抖的送到古天骄嘴边。
古天骄张着小嘴,一口一口的吃着,那可爱的样子,看得姜不易有些发愣,思绪不禁飘向了十天前……
当日,璩溷的意识逃走后,古天骄拼着重伤,又强行拨动了两根琴弦,以秘术借来一丝天道法则之力,修补了被她破坏的绫州城,她自己则是直接晕了过去。
之后,泉轻罗带着木架上的女子,姜不易抱着古天骄,用紫炎烧掉了庄园,收了琉光,在城外一处山体开了一个山洞休养。
泉轻罗带着那女子悄悄去看了一眼囡囡,见到虽然生活清苦却很健康快乐的囡囡,女子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放弃了那一点生机,永远闭上了眼睛。
泉轻罗在那木屋对面的山上埋葬了女子,并立了一块石碑,刻了“慈母无名氏之墓”几个字。
没人问她的名字,没人问她的身世。大家都心知肚明,默而不宣。
没人在乎周锦文的来历,也没人关心他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变态,这样的人渣,谁也不想多做了解。至于他那些产业,自会进了绫州城某些人的名下。
之前两天,姜不易与泉轻罗就在山洞中照顾古天骄,等她醒来后,就来了这家客栈。
这些天,心然也来过几次,对于古天骄受伤很是惊讶,拉着她问长问短,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古天骄只是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她并不想让心然牵扯进来,更不想让她知道她认识了一个什么样的恶魔。另外,她也叮嘱心然,不要把这些事告诉爷孙俩。
绫州城的异象,自然引起无数人的好奇,城中流传着许多不同的传言,有说是天神发怒了,有说是妖魔出世了,也有说是稀世珍宝现世等等。不过,联系起周锦文的庄园被烧,大部分人都偏向周锦文触怒天神而被灭的说法。
“不易!”正在出神的姜不易突然听到古天骄的声音,回过神才发现对方正嗔怪的看着自己,嘟着嘴说道,“想什么呢?叫你半天都没反应,粥都要喂我鼻子里去了。”
“啊……”姜不易这才发现自己拿勺子的手正在往古天骄微微皱起的琼鼻上凑,急忙收回手,尴尬的说道,“抱歉!跑神了。”
“算了,我自己来吧。”古天骄摇摇头,接过姜不易手里的碗,自己吃了起来。
“天骄,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姜不易挠挠头,问道。
“嗯……识海有些混乱,神识暂时只能放出去十几丈范围。”古天骄一边喝粥一边说道,“心脉的震伤快好了,不过琴胎还有些虚弱,短时间内用不了了。”
琴胎,正是古天骄进入化胎期时金丹所化之胎。姜不易也是经过这次事件才知道,原来古天骄与自己一样,金丹所化都不是他们的人形,这让他很是惊讶。更惊讶的是,原来自己的剑胎也能像古天骄的琴胎一样放出体外当做法器,并且威力极强。当然,使用剑胎的代价也不小,古天骄就是一个例子。
不过,古天骄也很严肃的告诉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放出剑胎,否则后果很严重。至于原因,她却没说。
姜不易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不过这样的条件,让他想到了古天骄之前说的他的剑不能杀生的话,便问了出来。谁知古天骄眼珠一转,居然说脑袋受伤,不记得这回事了……装失忆,这让姜不易很无语,却拿她毫无办法,这问题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用完饭,古天骄开始打坐疗伤,姜不易则端着托盘出去了。
“还是来了吗……”姜不易出去后,古天骄缓缓睁开眼,流露出万分不舍……
姜不易洗刷了碗筷,上街逛了起来。他打算去药铺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的药材,买来给古天骄补补身体。
前两天他在炼一些疗伤丹时,因为缺了一味辅药,便在药铺买了些普通药材代替。无意中却是发现了一株隐藏在众多普通山参里的灵药,赤心元参。
赤心元参外表与普通山参没什么区别,只在中心有一条赤色的心,是一种修补心脉,补气养血的灵药,若不是姜不易发现这参散发着淡淡的灵力,还真让他错过了。古天骄也正是因为吃了赤心元参,伤势才好得快了一些。
来到药铺,姜不易直接放出神识扫向一排排药柜。
没有灵药,他皱了皱眉,有些失望,向一名药童问道:“我能去药仓看看吗?”
那药童之前见过姜不易,知道他在找一些特殊的药材,摇了摇头说道:“我们还没进购新药呢。”
姜不易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自己去山里找找?
蓦然,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姜不易。
轻罗?姜不易愣了一下,接着脑中响起一句让他心脏骤停的话。
“不易,天骄不见了!”
顾不得惊世骇俗,姜不易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药铺中……
几个呼吸之间,姜不易已经来到客栈那间住着古天骄的房间。只是房间里却没有了古天骄的人影,只有一脸焦急的泉轻罗。
“天骄?轻罗,天骄呢?发生什么事了?”姜不易急切的问道。
“天骄走了……她只留下了这个……”泉轻罗拿出一张宣纸,神情低落地说道,“我只是去泡了会水,回来就发现天骄不见了。我立刻放出神识搜索,可是方圆十里都没有她的踪迹……”
姜不易接过宣纸,上面是古天骄以法术封存的一段留音。
“不易,轻罗……虽然万分不舍,但是我不得不离开了……不要问我为什么,也不要试图找我,当时机成熟,我自会回到你们身边……不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全力提升你的修为,否则……还有,你可不许忘了我,也不许喜欢别的女人,如果你想……就让轻罗陪着你吧……轻罗,不易这个呆子就拜托你照顾了。不过,你可别想做大,我才不会把这个位置让给你呢!哼哼……好了,就这样吧,希望我们能早日相见,唉……”
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宣纸燃起一团火焰,化为灰烬。
“不要!”姜不易猛地一抓,却只抓到一把黑乎乎的纸灰。
古天骄就这样走了,没有一点征兆。
“天骄!”姜不易大叫一声,闪电般冲出房间。
“不易!你去哪!”泉轻罗心中一惊,急忙跟了出去。
大街上,姜不易一边放出神识,一边茫然无措地转动着身体,眼睛快速在来来往往的路人脸上扫视着。
“天骄……天骄……”他嘴里喃喃自语,神情悲伤焦急,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
“不易,别找了,找不到的……天骄肯定用什么法术屏蔽了神识,她不想让我们找到她……”泉轻罗跟在姜不易身后,无力地说道。
可是姜不易就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仍然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在人群中寻找着。
和古天骄相识有多久了?一年?或者一年多?姜不易从没算过。对于修士来说,这么点时间,实在不值一提。即便是在凡人中,一年也并不算久。
可就是这么点时间,她怎么就在自己心里印下了深深的烙印?升龙台上的初见,她缥缈出尘,宛若谪仙。申首山上的相拥,她楚楚动人,柔情似水。龙绡宫内的星夜,她低声下气,含情脉脉……一幅幅画面在眼前浮现,似乎才刚刚发生。
姜不易颓然站在街上,回想着与古天骄相识以来的一幕幕场景,怔怔出神。
“让一让!让一让了!”一名头戴斗笠,挑着担子的壮汉,微低着头从姜不易身边走过,肩膀似是无意的撞了他一下。
“哎哟!你这小伙子,杵在这大街上干嘛呢?没撞坏吧?”壮汉不满地抱怨着,伸手拍了拍姜不易的衣服。
姜不易下意识摇摇头,看向这看不清面容的汉子。
“没事啊?没事就好!小伙子,我看你心神不宁的,遇到什么困难了?哎!想那么多干嘛呢,男子汉大丈夫,有啥过不去的?想那么多干啥?是不?”汉子拍了拍姜不易的肩膀,摇摇头,挑着担子走了。
姜不易浑身一震,皱着眉头看着汉子离去的方向。
男子汉大丈夫……多熟悉的一句话啊!男子汉大丈夫,当能屈能伸。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男子汉大丈夫,当光明磊落。男子汉大丈夫,当言出必行……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