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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生别死离 (1)

七张机,春蚕吐尽一生丝。莫教容易裁罗绮,无端剪破,仙鸾彩凤,分作两般衣。

“是吗?那我要仔细瞧瞧——果真是不错,好一个标致俊俏的新媳妇!”她说完热情地起身走过去。手心有着什么,拉住方晗菊的手用力握着。

方晗菊忽然觉得手心里有冰冰凉凉的感觉,又奇痒无比,一股莫名的寒气直逼心脉。连忙本能地运气护住。

明白自己一时大意,被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友善的女人,给暗算了。

不动声色地,悄然反手将左手,回握在东方大娘的手背上一下。东方大娘隐隐感到,好像让什么虫子似的叮了一下,却又无法立即抬起手来仔细检查。

应该没有什么才对。

“大娘抬爱!婆婆!媳妇先行告退!夫君——妾身好像有些不舒服,你过来扶一下可好。”方晗菊仍旧嘴角含着微笑。

齐瀚威不疑有什么变故,既然娘子有令,岂能有不听之理。他走上前去扶着娇妻,两人亲亲热热的走出门去。

东方灵灵见状不禁黯然失色,牙齿紧咬住自己嘴唇摇摇欲坠。东方大娘顾不得许多,从怀中掏出个青花小瓷瓶,倒出粒乌黑药丸递过去。

“娘!”

“灵灵,是不是胸口又绞痛了,来——快把药丸服下。”

“娘——为什么?威哥哥连看都不肯多看我一眼?那个女人又是谁呀?威哥哥对她言听计从。”

“她是谁都没有关系!快把药丸先服下。就算有天大的问题,娘也会为你解决。”东方大娘催促道,为了这个宝贝女儿,无论让她作什么都可以。

东方灵灵望着齐瀚威夫妇离去的背影,恋恋不舍。不仅又一次讨厌起自己这自小就有的病情来。

刚刚转过庭院。

方晗菊的步态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她连忙抬手从发髻上抽出那支蝴蝶银钗,开启机关之后。一粒细小的黑色药丸滚落出来。勉强地送入口中含化,寒意却并没有丝毫减退。仔细观察,手心上只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红色小孔。

难道是——

“娘子,你怎么会突然浑身冰冷?这么凉,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齐瀚威摸着她冰冷的手,感到十分奇怪。

“快去——咯——快吩咐人——烧很多热水过来!咯——然后——派人快马加鞭——赶去,嘶——将——我奶娘请过来。咯——嘶——”方晗菊把双手抱在胸前。已经开始冷得不停的发抖,几乎话也快要说不清楚。

齐瀚威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把她打横托抱起向着自己的住所,纵身飞奔而去。小心翼翼地把娇妻放置在床榻上,又拉过锦被给她仔细盖好。只见方晗菊双唇发紫,脸色呈现出淡淡的青灰色。

就像是三九寒冻天,把身体浸泡在冰水里似的。

齐瀚威连忙上床去,扶她坐好,缓缓地开始运气。将自己掌中的热气徐徐度过去,注入她的体内,希望可以帮助她驱散体内的寒意。但是,这个举动反而让方晗菊变得更冷。她已经双目紧闭,鼻息之间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牙关也咬得紧紧的。

纵然有盖世的武功,齐瀚威此时此刻也毫无办法。不觉开始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向师母,学习一些可以救命的医术。不至于好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忽然想起方晗菊,方才曾经嘱咐的事情。连忙出去叫人快去厨房多烧些热水。又找来在外面等候的随从,让他骑着快马赶去锦箴阁,找奶娘过来。

然后又回到房间内,守护在妻子身边。比起刚才来,不过一小会儿的工夫。方晗菊的脸色,显得更加的难看。

“怎么办?怎么办?我得想想——来人!去找大夫——等等,对呀!大嫂——她会医术,我们去找大嫂——”齐瀚威连忙把方晗菊,用锦被小心包好后,托抱起来。连大门都顾不上走,直接地破窗而出。

关谨言倚坐在长条案几前的绣墩上,旁边点了一炉袅袅熏香。特意遣退了丫环,正独自悠闲惬意的端着一杯清茶。一边品茗,一边在专心致志地翻看着一本不久前才从外面得来的,据说是上古时期的古籍。

一本讲诉如何识别一些疑难杂症的医书。

“咣当——”随着一声巨响。

坚实的雕花木门被人粗暴地飞起一脚,踹得支离破碎,轰然倒塌。接着面色焦急的齐瀚威,大步流星地跨进屋内来。

手里还抱着锦被,不等她看清楚,弄明白是什么东西时。

齐瀚威毫不客气地直接将锦被放置在,临窗摆放的软榻上面。顿时显露出里面已经昏迷不醒的方晗菊。

关谨言抬起手阻止齐瀚威开口,放下那本古籍。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前面,打开之后推开零散杂物;取出一个蓝布包袱,拿出里面的一个绢袋之类的东西轻轻一抖动,让银针全部显露出来。她迅速抽取几根银针在方晗菊的迎香、人中两处穴位分别插入,观察后发现银针并未变色。

稍微思考之后。

扎了几根银针在方晗菊的心坎处的天户、天峰、神封等穴位,又在手臂上下的内关、少冲、和谷这几处穴位也分别的下针,希望能够让她缓解呼吸困难的症状。

“想来应该不是中毒——又不像是癔症发作。我恐怕是无能为力,也不知道该怎么医治才可以,只能暂时帮你拖延一些时间。你快些叫人去请大夫过来。在她昏迷之前可有任何发病的症状?”关谨言把手指搭在方晗菊的命脉上,马上感觉到脉象非常的奇异。阴气逼人,仿佛拿捏的是块寒冰。

齐瀚威摇摇头:“应该没有,方才我们去向娘辞行,见了两位什么来道谢的客人之后。刚刚走出门口没有几步!她突然开始发冷发寒,只说叫我吩咐仆人快些去烧热水,再派人去她娘家,马上把她的奶娘请过来。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说完又要开始运功,准备替妻子驱除寒气。

“别慌,她需要用热水来浸泡!说明已经知晓是怎么回事,既然并未要求你运气帮她驱寒,就不要贸然行事。那边房间里,有个大的樟木浴桶。你先去弄些热水过来。”

关谨言边说边用柔软的布巾,轻轻擦拭从方晗菊脸上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又细心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瞳。

再次把了方晗菊的脉搏,脉象已经是细若游丝。不禁暗暗担心。现在看起来,自己的医术的确是还差得太多,需要继续的修炼。

齐瀚威闷声不响地把那个大樟木浴桶,给搬到了外面,放在庭院的空地上。已经等不及,现在才去烧热水过来,他看了一下四周,大步走到庭院一角的井边,开始打取井水,提去倒入大木桶内,很快就装满了整个大木桶。

深深地吸气归入丹田,运行到大小任督两脉后。开始缓慢地在两掌之间,上下划动形成空心球形,不多一会儿,他将发红的手掌,直接插入水中,继续运气翻搅。水在桶里开始不停地旋转着。

很快那大木桶里的水,就开始冒出热气腾腾的水雾来。齐瀚威这才长长地呼气,平缓收势。然后走到窗边道:“大嫂,现在已经有热水可以用了!应该怎么做?”

“那你先过来把你娘子抱起来,慢慢放入水中去浸泡!”关谨言坐在窗户旁边的软榻上,将外面的情形看得是清清楚楚,顿时有些瞠目结舌。

原来也可以这样把冷水加热成为热水。

那么小叔子的功夫,到底有多高啊?平日里,还以为他是一个,只会唬着人玩的三脚猫呢!根本比不上他大哥!原来他深藏不露,今天可算是知道了厉害!自己不过是个井底之蛙罢了。居然还自以为的,经常看轻别人。

失敬!失敬!

“哦——”

齐瀚威急忙进到房间里面,抱起浑身冰凉的方晗菊,急忙出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入热水中。

只不过一会儿时间,满满的一大桶热气腾腾的热水,就已经变得冷冰冰的。方晗菊的脸色,倒是渐渐缓和过来许多。紧闭的眼睫微微颤动,几滴泪珠,悄悄滑落过她的面颊。恍恍惚惚感觉到,有人在为她,轻轻的拭去那些泪——

那温柔的大掌,如此令人熟悉怀念。

见这个方法竟然有效,齐瀚威把娘子脸上的泪珠,轻轻的拭去。连忙运功,将大桶里的水,再次加热。

如此反反复复数次。

“可以了,这样下去,你会体力不支的。还是先去休息片刻!热水应该马上送过来了。”关谨言刚把话说完,几个佣妇已经抬着两大桶热水连忙小跑过来。

“快抬进来——然后继续去烧热水送过来!越多越好。”她连忙过去指挥着佣妇们怎么调换大木桶内的冷水。

齐瀚威不停的,调换着桶里的热水,又将已经冷却的舀出来倒掉。这个时候,方晗菊逐渐松开紧咬着的牙关,只是还没有丝毫的力气,能够开口说话。她不由含着盈盈泪水,望着齐瀚威,无尽的话语,全都包含在深情款款的目光中。

一见钟情,日夜相思。

两情相悦,终成眷属。

短短三天的时间,朝夕相处,却是这一生之中,最甜美温馨的时光。纵然无法再长相厮守,也会死而无憾。

忍不住,唇畔漾溢起欣慰的微笑。

目光相对,愈看就愈觉得不对劲,愈看就愈心惊肉跳。

满脸凄楚担忧的齐瀚威,大惊失色地说道:“不可以!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你这么轻易就离开我的!我都还没有让你给我生一大堆的娃娃。

也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对你说起过。我现在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以后还要天天都帮你盘发。

没有看到你这满头青丝,慢慢成为白发之前,你是绝对不可以离开我的。”一反平日里的沉默寡言。好多的话,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

方晗菊的眼泪,不由得滚落得更加的厉害。

面对着亲亲娘子,危在旦夕。齐瀚威显得无比的悲伤难过。一边用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颊,一边低下头去,用唇轻轻地亲吻她的眉宇,脸上好像有些湿漉漉的。

大概是水桶里的水,沾到上面。也或许只是汗水。自己是个大男人,怎么会有眼泪呢!

此时此刻。

他真的好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如果可以,宁可是自己在承受这折磨和痛苦。无法去想象,要是失去了今生挚爱。

还怎么样活下去。

就在齐瀚威濒临绝望之际。忽然眼前一花,一个青衣老妇已经站在他面前,如同旋风一样。她冷漠地看了齐瀚威一眼。

“没用的东西!哭什么——哼——亏你还是葛敬山那老东西的徒子徒孙。怎么带徒弟的!他只教你哭鼻子的功夫吗?还是你祖师娘教的?就知道她白玉娇,只会白育白教。在我苗五娘眼里,这不过是雕虫小技。别在这丢人现眼。”老妇人骂得差不多了,才低头看了看方晗菊的情况。

“是你出手下的这些银针?”她转身问站在一边的关谨言。关谨言没有被她突如其来的到访给吓倒,反倒是非常好奇她是如何能办到的。

“不错,是我!难道有何不妥之处?”于是她上前一步,勇敢地承认。

“去拿把快刀过来!”老妇人伸出手,语气十分强悍。

关谨言不知不觉被她的气势给压制住,跑去枕头下面,摸取出一柄镶嵌宝石的精美短刀,将其拔出鞘,只见刀刃锋利无比,寒光逼人。

“不错!是把好刀,喂——臭小子,让开。”

“不行——你是谁?想干什么?”齐瀚威戒备地盯着她,紧紧抱住妻子,大有不惜以死相拼的决绝。

已经开始划起掌式,准备先发制人。

“别在这儿碍事!不想要你媳妇的命了是不是?”老妇人挥袖一卷,短刀就被她从关谨言手中给取走。

随后从怀里摸出一个大约三寸长一寸宽,上半截是扁圆形的青玉匣子来,准备给方晗菊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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