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虽不陡峭,但有藓衣附于台阶之上,或有腻滑,数十少年人缓缓行于其上,神色略显慎谨,并非只是担心滑倒,更是被山道两旁的景物所影响。只见顺着山道而上,每隔五十步有人形石雕分立于山道两侧,皆为三丈之高,但容貌各异,动作神态不一,有丰神俊朗负剑而立者,有豪气干云仰天大笑者,亦有神色慵懒举酒自饮者,雕像雕像总数足有数十座,而在山道尽头,山门之处,有对石雕略显独特,为六丈之高,一为仙人指路之势,一为负剑抱胸而立。
不知不觉,一行人已行至山门之处,此时最前方有一清朗声音响起,李莲婴回身,朝众人说道:“这些雕像皆是我乾元宗历代掌门与大长老,”随即对着身前两尊六丈巨像躬身行了一礼,继续道:“此为我乾元宗两位开宗祖师,左为第一代掌门静虚子,右为第一代大长老神机道人,天下第一仙门,我乾元宗自始距今已历六千年矣,若诸位将来能入我乾元宗,当深以为豪。”其下数十人肃然起敬,纷纷朝山门俯首行礼,张子麟与陆隐见状,赶忙学起他人模样,好与周围人同步。
张子麟低声偷偷向陆隐说道:“喂,你看过修仙题材吗,我们现在好像就是要去修仙啊?!”陆隐倒是微楞,似是在思索什么,随即小声回道:“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
不一会,一行人已走至乾元宗内,大殿之前的广场之上,只见辉煌大殿的金门之上,房檐之下,镶嵌着一块巨大牌匾,其上写着‘乾元正殿’。一紫袍道人从殿内缓缓走出,张子麟好奇地撇过头去,他有点近视,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先前周围的私语声和惊叹声也都戛然而止,众人纷纷望去。
紫袍道人脚步平缓,与常人无异,只是随着他行下大殿,先前轻拂广场的清风也随之消散,道人步履轻缓无声,空气便也轻缓无声,周围的环境似都变成了他的领域,融进了他的世界。
“真是不简单啊!”张子麟喃喃道。
“赞同。”陆隐附议,目光也直直的看着道人。
不片刻,紫袍道人已行至广场之前,稍离地进了,张子麟才看看清对方的长相,却是叹气道:“可惜长相实在太简单。”又朝着陆隐努嘴:“这还没我爸帅呢!”
“不简陋便好。”陆隐并不看他,只是回应。
紫袍道人中年年纪,中等身材,中庸颜值,确实简单。
李莲婴和陆云娇分立紫袍道人两侧,道人轻咳了一声,道:“诸位礼罢,我乾元宗没有诸多繁文缛节,不必紧张。”说话的同时目光瞟向张子麟和陆隐所在的位置,两人察觉,略有惊慌,纷纷昂首挺胸,尽显‘浩然正气’。
“我是乾元宗掌门素玄子,非常抱歉未先知会各位,就把大家请到了我蓬莱山上做客,”紫袍道人接着说道:“请各位来的目的我宗门大弟子李莲婴应该已经跟大家说过,话不多说,莲婴,你先核对人数,确认无误后直接开始。”
“是,掌门。”李莲婴躬身道。
“现在开始核对人数,点到名字的及时回应。”李莲婴放声道。“是!”众少年人纷纷回答。张子麟和陆隐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在干什么。
“白贯虹!”“到!”“赵小二!”“到!”“王隔壁!”“到!”······
“噗呲,中间好像混入了奇怪了名字,”张子麟朝着陆隐小声道,只是陆隐并没有理他,张子麟便叹了一声,又碎碎自语道:“唉,我猜这里还有人叫张三和李四也说不定。”
“张三!”李莲婴念到一个人名,台下却无人回应。“嘿,还真有人叫张三!”张子麟在心里怪嗔。
“张三!”李莲婴又喊道。依旧无人回应。“下一个,秦霜!”“到!”······
“瑾玖!”“到!”却是陆隐在作答。张子麟诧异,捂嘴轻声地问陆隐:“你怎么叫瑾玖了?!”陆隐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腰间的香囊,张子麟低身细看,上面写着‘瑾玖’二字。张子麟突然有些慌张了,他忙地打量自己的衣物,双手上下摸索,发现自己除了衣服鞋子,什么都没有。
片刻功夫,人员已清点完毕。李莲婴回到掌门身旁,俯首道:“名单五十人,只是按刚才清点,似是还差一人。”“差谁?”掌门道。“张三。”李莲婴回。“在场的确实是五十人,”掌门先是对着李莲婴说着,又对着广场众人高喊道:“还有谁没点到名字的举手。”不一会,人群中有一只犹豫的小手举了起来,是张子麟。
“你过来。”掌门对他招手道。张子麟赶紧小跑着到了他的面前。掌门手招张子麟,对着李莲婴问道:“我记得张三刚好是由你负责的人之一,他是不是张三?”李莲婴瞧了一眼张子麟道:“正是。”“方才叫你名字为何不作答?”张子麟略有思索,紧张回道:“额,方才耳鸣,未有听到,请仙人恕罪!”说话时,他身后场中响起断续的嗤笑声,似是有人没憋住······
掌门不再看他,伸手示意他站回去,等到张子麟归位,掌门轻拂了拂衣袖,大风随之而起,将广场旁两颗大石上的灰层吹落,霎时间,石内竟有光华流动。掌门手掌一吸,两颗巨石飘然而起,落到了众人身侧。“凡人若想成为修士,讲求天赋和勤奋共同成就,而修行的天赋即为悟性和根骨,此为悟性石和根骨石,用来测试你们的天赋,诸位请按照刚才名单的顺序排队,依次进行测试,把你们的手掌放到巨石上即可。”掌门对着众人说道。场中一众少年随之一字排开,依旧是按照之前点到的顺序。
张子麟眼见自己身前一人长相温和,应是较好说话,便开口问道:“这位兄台,敢问我们是因何而来到这仙山之上啊,这修行的机缘,怕不是一般人会有吧?”身前之人听闻张子麟问话,回首看向他,目光扫视之下说道:“我记得之前上船之时那位蓝袍道长,额~对,他自称是素神道人就已经交代过,兄台这就不记得了?”张子麟尴尬一笑,兄台莫怪,小弟确实不记得了,劳烦兄台再讲一遍。身前人见他态度极好,点头说道:“嗯,不过我也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想必兄台跟我们一样都是被抓来的。”“被抓来的!”张子麟失声惊道,身前少年一句话出乎他的意料。身前少年赶忙捂住他的嘴,低声道:“你小点声!”“唔~唔”张子麟连连点头。身前少年这才松开手,继续说道:“那素神仙人说他乾元宗和其他两大仙宗为首的仙盟集结各大术士算出百年之内世间将面临一场大劫,只有两名天命之子才能拯救人间,于是竭尽所能算出了可能的五十个人,欲将我们着重培养来应付未来的浩劫,所以我们就被抓来喽。”
“这么秀~唔,这么厉害的吗?”张子麟本能吐槽一句,却赶忙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就是说这两个天命之子必定在我们中间喽?”“是这么个意思。”身前少年说完便转过身去,下一秒却又转过身来:“好像哪里不对,”他看向张子麟兀地说道:“难道兄台不是被抓来的?”张子麟一愣,马上反应道:“实不相瞒,我于半夜睡梦中只觉被人敲晕,醒来就在船上了,所以这中间的事我并不知道。”“原来如此。”身前少年不再追问,别过身去。
话说此时场中已有几人经过了测试,只是测试石大多都没什么反应,石内蓝光微闪,下一秒复归平静,唯有一人使得测试石光芒闪亮,但持续了五秒又黯淡下去。
一名在旁记录的弟子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失望,他走至素玄子与李莲婴身旁,躬了一礼:“掌门,大师兄。”李莲婴点头微笑,素玄子却没有理他。气氛略显尴尬,那位弟子想问的问题无法出口。
“莲婴,你怎么看?”气氛冷清了几秒,素玄子忽然开口,却是对着李莲婴说道。
“十三师弟不必忧虑,我们只需找出那两个人即可。”李莲婴说道。
掌门负手而立,依旧只是看着场中,开口道:“淮安,修行之人就要心思稳重,这点你务必多向你的大师兄学一学。”
“是,十三受教了。”那位弟子点头道,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莲婴,你在想什么?”素玄子问道。
“弟子在想,这些人里哪两位才是我的小师弟。”李莲婴回道。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都会选择我乾元宗?”素玄子意语深长。
“会的。”李莲婴肯定的道。
“嗯~”素玄子连连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张子麟在这群人里排号十几位,很快就轮到了他。他步至悟性石前,将手伸出试着贴在了上方,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悟性石光芒大作,先是蓝青紫光芒接连闪动,光芒越来越亮,直至极盛,颜色分裂,五颜六色,七彩斑斓。
张子麟对此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被光芒闪的睁不开眼睛,内心更是惊慌失措。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却发现悟性石的光芒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余惊未消,哆哆嗦嗦地观察着悟性石,发现此时悟性石已与一块普通的山石无异,连它本身的微弱光华都已经消失。张子麟的视线顺着悟性石的上方慢慢往下延伸,在自己的手掌接触处发现了一道裂纹——
悟性石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