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梦楼的红轩中,飘逸的帷幔层层重叠,淡紫色的梦幻恍惚着人的心智,如果没有喝酒调笑的声音,这儿也许会更好。无边春色旖旎,女人光滑雪白的身体和弥漫的檀香,一点点勾画出脸红心跳的浪荡。
花想容慵懒的闲倚在榻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面容,华菱镜中呈现的脸,妖娆撩人,妩媚动人,一剪柳眉暗动水,两滩秋水自送情,红唇亲启,能迷倒多少少年英才。尽管已年过双十,但自打她十四岁出道,花魁的称号就没有一天离开过她,她有骄傲的资本,也有华贵的身份。
哼,人人唾弃的妓女又怎样,我花想容还不是锦衣玉食,众星捧月,臭男人想见我一面那个不得花上千两银子,想一亲芳泽还不是要看我的心情?
“花姐姐,你要给人家做主。”罗焉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混帐东西。”花想容低骂一声,挣扎着从男人紧搂的臂膀中起身,对着他贪恋猥琐的表情嗤之以鼻。天快亮了,还想占着老娘不放,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花姐姐,人家被赶出来了。”罗焉气呼呼的将一朵牡丹连根拔起,“都是什么少夫人!”
“妓女和正室比,在男人面前向来都是有优势的。”花想容漫不经心的揪下了牡丹大朵大朵的花瓣,“想来,这少夫人是十分有魅力了。找你的爷们也够厉害的,老婆在家都敢****。”
“哼,才不是呢,这少夫人什么都不会,就是喝的醉醺醺的,就把铭公子心软了。”罗焉恨恨的辩解,她才不会承认凌云烟的美貌。
“哦?”花想容笑了,女人的脆弱一面,确实更惹人爱怜,这少夫人,还是挺有两下子的。
“花姐姐,你无论如何帮妹妹一把。”罗焉祈求的看着花想容。
“好啊,不过,我先看看你铭公子值不值得我亲自动手。”花想容冷笑一声,手中的牡丹丢到地上,被一脚踩得粉碎,自傲的扭着蛮腰款款而去,花想容嘴角挂起了一丝讽刺的讥笑。什么铭公子,少夫人,我就不信,凭我花想容的举世姿容和手段,还有我抢不到的男人。
黎明破晓,月牙悄悄隐退……
金鸿客栈,天字号第一间房中,还淡淡弥漫着酒香,少女沉沉的睡着,头枕在男子半裸的胸膛,男子一只手揽着少女,另一只手就自然而然的环上了她的腰。少女清纯的容貌,衣裙勾勒出若隐若现的身材,男子眉宇间满是霸气,还有若有若无的温柔。香艳而不猥琐,动人又添风华。
“呃,嗯。顾儿?”凌云烟强撑着有些晕痛的头,摇摇晃晃的坐起来。“——啊!怎么是你?”
南岫好笑的看着凌云烟胡乱抓紧胸前的衣服,虎视眈眈的地盯着自己,忽然不再想解释什么,慢慢的系上了自己的亵衣,半睁着自己的桃花眼瞄向她凌乱的头发,邪肆的笑着,“你应该有觉悟才是。夫人,看来为夫留给你的印象还不够深刻。”
“哇,你瞎说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凌云烟慌张地跳下床,还不忘抽出枕下的凤舞剑收在袖子里。“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你醉了,一直和我在一起,而且把我当成顾颜。”南岫简单的解释。
“还有呢?你没做什么吧?”凌云烟喃喃的回想,好像是喝了好多酒的,还有什么?警惕的披上自己的衣服,凌云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四下打量,“顾儿呢?你把她弄到哪儿去了?”
“你的顾儿不在这里,是朕。”南岫哭笑不得,看来他的小夫人还是缺少女人应有的妩媚,一醒来,关心的还是无关紧要的人,他还要多加努力才是,压低声音,“一晚上和夫人脸贴脸脚对脚的,是为夫我。”
“啊。”凌云烟吓得弹开,“你说什么?”一晚上就,就被他吃了一晚上豆腐?这样衣衫不整的和他……
“是啊,夫人给人的感觉,真是令人回味。”南岫笑得灿烂无比。
“你,王八蛋!”凌云烟又羞又气,一掌挥上去,却被南岫捉住,一收手抱了个满怀,笑意盎然,他的女人,这是他的女人,就是这样独特,这样有趣。
“哼,”凌云烟认命的坐在南岫腿上,忽然,昨晚的片段场景回放在脑海里,语气不由自主的酸溜溜的,“你的美人呢?”
“什么?”她还真是记仇啊。
“少给我装傻,商罗焉呢?”凌云烟揪着南岫的领子,半跪在椅子上,动作有些暧昧得让人想歪。
“赶走了。”南岫费力的将凌云烟重新掌握在怀里,“昨天的事,都是我的错。”
“你做错什么了?”凌云烟黯然神伤,小脸垂了下来,“男人三心二意,左拥右抱的,又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你放心,我以后不会想不开了,你爱要几个要几个,顶多是到时候后宫放不下而已。我会给你腾地方的。”
“你说什么?”南岫好笑的扳过她的脸,逼她正视自己的眼眸,“我对那个‘伤风败俗’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没有看出来吗?”
“嗯,呃?”好像是诶,他昨天晚上,好像是在盯着自己看的。凌云烟眨眨眼睛,天真的动作让南岫忍不住想要咬她一口。
“是我误会你了,以为你有别的男人。”南岫认真的看着她有些窃喜的笑意,心里突然满满的,“昨天你一整天都在外面,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多生气?一时冲动,想要气你而已。害你喝了这么多酒,都怪我。对不起。”
“哼,对不起就完了?”凌云烟娇嗔的瞪着他,“你这么不信任我,还算什么嘛。”
“那你要怎么样?”南岫好笑得看着她,他的烟儿原谅他了。南岫邪气的揽住凌云烟,肆溺的在凌云烟耳边呵气,“莫非我用行动表示,我有多爱你,多在乎你?”
“讨厌。”凌云烟翻身从他怀里跳出,脸红红的推开门“啊——顾儿?”
南岫闻声赶出来,——顾颜沉沉的坐在门口睡着,脸上还是警惕与担心的表情,甚至睡梦中,眉头还蹙着。手里抱着笤帚,一看就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夜。
“呜呜,顾儿~”凌云烟心疼的跪在顾颜身边,真的是她凌云烟的好姐妹,为了自己不受欺负,就这样傻傻的在门口坐了一晚上听屋里的动静。哇呜呜~~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啊。南岫认真的看看顾颜,这么忠心,还真是好丫鬟啊。
扶顾颜进屋睡下,凌云烟呆呆的看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南岫说话,“你知道吗?整整十七年,嗯,还有几个月就十八年了,顾儿一直陪着我,简直超脱了姐妹之间的感情,我时时为她想,她事事关心我。这么久了,几乎成了习惯。”
“就拿昨晚上来说,顾儿完全没必要这么傻的,她知道就算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也毫无办法的,但她还是习惯性地保护着我。”
“烟儿,我知道了。”南岫酸酸的打断,顾颜在烟儿心里的位置,恐怕永远在我之上了。
门外彭彭的敲门,进来一个花枝招展的“信使”,趾高气扬的放肆的看着南岫,“那位是铭少夫人?我家姑娘的拜帖。”
“什么事?”凌云烟疑惑的接过便笺。
“哼,你的好命算是到头了。”女人不屑的看着凌云烟,“我家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凤耀第三才女——”
“花想容。”凌云烟暗笑着接过话茬,就知道是这个张扬的家伙,这第一才女还在床上躺着,你嚎的哪门子劲儿啊。
“你知道就好。”女人得意的扭开身子,“其实你长得也不错,就是比不上我家姑娘风情万种。——还有你,铭少爷,长得是比一般人俊得多,也不愧是我家姑娘主动下战书。三天后,红轩见吧。”
“恕不远送。”凌云烟冷笑着看着这个张狂的家伙走远,摇摇头,展开便笺——
“铭少夫人亲启:于明日上午,伊梦楼,红轩,沙雀宴,恭候玉趾。”什么东西?沙雀宴?上回青庭宴她还没玩够?
看着凌云烟疑惑的目光,南岫一阵寒,要是烟儿知道什么是沙雀宴,非一辈子不理我不可。
“烟烟,你有麻烦了,”顾颜哗的坐起来,一面又偏向南岫,“你什么时候招惹的花想容?”
“不关我的事,我根本没见过她。”南岫委屈的摇摇头。
“顾儿,怎么回事?”凌云烟好奇的看着顾颜,又看看南岫。
“沙雀宴,取得是‘雀占鸠巢’的意思,是伊梦楼发起的,妓女公然和别人的正室夫人抢相公的比赛,也就是说,通过比赛,决定谁才有资格嫁给欣赏的男人。比的内容一般是琴棋书画四样。”
“那,这是向我挑衅喽?”凌云烟的目光变得危险,“她看上皇上了?”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花想容嚣张得很,有时候也会把抢来的男人玩两天送回去。”顾颜笑了笑,“按比赛规定,比不过的女人必须退出,当然,如果男人不接受赢了的女人,也可以不娶。这样子,就算原来郎有情妹有意的夫妻,就算是拆散了。”
“啊?”凌云烟哗的站起,喃喃,“这下可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