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样无声的流泪有一刻钟,楚清侯心痛不已,又无法上前劝慰。他知道碧煊对他存疑,他又不敢去抚慰她。婉晴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也知该怎么做。
许久,碧煊止住泪水,张开眼睛,“你为什么要骗我?”她的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幽怨。
楚清侯哽咽,说:“我只是不想伤害你,并不是真的想欺骗你。我愿意对天盟誓。如果我只是觊觎你的美貌,而只是以得到你为目的而欺骗你,我就会受雷劈之刑。”他这次没有用本王自称,把自己放到与碧煊平等的位置上。
“我很累,你们先回吧。我回房休息一会儿。”碧煊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屋子里走去。
婉晴看到楚清侯痛极的眼神,心也被振动了。她跪下来说:“大王,臣妾知罪。”
楚清侯将喉中堵得难受的东西下向吐了吐,说:“不怪你。你起来。”他理志了很多,明白只是碧煊比婉晴更聪明,而并不是婉晴的错。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戏演得不够好。但让她知道实情更好。至少他在她面前不至于活得那么累。
婉晴却跪着不动说:“大王,臣妾想住在这里,劝劝妹妹。”楚清侯想了想,他到是不指望婉晴能劝得动碧煊,但若能转移一下碧煊受伤的心,也不是一件坏事。
“好,你留下。她真能回心转意,本王定会重赏于你。”
“臣妾不求您的重赏,只求您和妹妹终成眷属。”婉晴看到了,也感受到了楚清侯的痛,所以要成全他,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她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楚清侯没有留在别苑,只把婉晴留下,便离去了。之后的几天都没有来见碧煊。婉晴每天都去见碧煊,全总被思秋挡了回来。碧煊极少说话,吃的东西也少,很多时候,只是一个人冥想。
一日上午,碧煊在院中抚琴,婉晴顺着琴声走进来,思秋想挡驾,婉晴没理她,直接走到碧煊身边,坐下来。思秋见碧煊没反对,也就不加阻止。上了茶,便走到远一点的地方,等待吩咐。碧煊不看婉晴,只一个人抚琴。
思秋远远看着这两个人,一位是白衣顺发,如水般沉静美丽。一个是粉衣云髻,如花般娇艳欲滴。一个抚琴专注,一个沉吟含首。真真如画般,让女人看着都会赞叹不已。
婉晴说:“妹妹不必理我,我说着,你只管听着便是。你从皇宫远嫁安国的第六天,大王合亲的书信就到了。父皇便把我嫁了过来。新婚之夜,我本是怕得要命。听到有男人进来,就小声地哭起来。没想到,那男人坐到我身边,温柔地摸着我的手,安慰我。说我只要真心待他,他就不会再碰其他的妃嫔。他的声音又沉又低,如钟般响亮。可能我喃喃低语时,又是那般的温情脉脉。我心动了,以为他会真心的疼我爱我。可是,当他掀开我的头盖,发现我不是你时,他就暴怒了。后来我才知道,他要的是你不是我。也明白了新婚时的那些话,都是对你说的,而不是我。这些三年来,大王从来没真正笑过。他曾披在你身上的斗篷,他小心地放在一个木箱里。想你时每每拿出来看着摸着。奴仆们都知那是他心爱之物,几乎奉为神物,没人敢不尊。大王听说你在安国没成亲就被打入冷宫,心疼得不行。还派人去安国救你回来。多次安插内奸在安国皇宫,只为了能救你出苦海。你回来后,在床上躺了五天五夜,大王不吃不睡地照顾你。不让任何人靠近你。甚至因为你受伤,而怪自己不该去救你。如果你醒不过来,大王都会和你去地府相见。你醒来之前,他的桂妃去见你,不小心让你摔到了床下,大王毫不留情的杀了她。大王不管看谁都是冷冷的,只有见到你时,眼里才有温情。大王的真心,就算不珍惜,也实不该视而不见啊!”婉晴在流泪,她没有察觉到,碧煊早已停止了弹奏。盯着婉晴,静静地听着她的述说。她说得都是真的,碧煊只要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确定。这样的真心,我怎能熟视无睹的。
碧煊站起来,不再理会婉晴,向马厩走去。一白一黑,两匹马静静地吃着草。碧煊拉过马来骑了上去,刚走了几步,思秋和吟清就慌张地跑了过来。
碧煊冷脸道:“怎么?大王有令让我禁足吗?”
思秋忙说:“没有的,大王没说过。”
碧煊就要向外走。思秋跟了一步说:“只是姑娘要去哪里?大王问起,奴婢也好有个交待。”
碧煊想,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只想随便走走。但她冷艳的表情,却让思秋和吟清再不敢多问了。碧煊策马跑出了别苑。
就让风吹干我的泪。还有那剪不断撸还乱的情怨。我该怎么办?我该去哪里?慕容驰是父皇指给我的夫君,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他。留在这儿,我又算他的什么人?又怎么能和一个欺骗我的人生活在一起?就这样跑着想着,一直到下午。看到天色不早了。又不知道回去的路,只得让马儿带着她,慢慢地往回走。回到别苑,天已经黑了。门口站着一个黑衣人负手而立,目光在月光下闪着幽蓝的光。他看到碧煊从远处走来,眼中退去了焦急,转而又是自责和感伤。
马走到了门口,他犹豫地伸出手去。碧煊没理,直接下马,结果脚一落地,就要摔倒,被楚清侯一把扶住。时间太久了,腿早就麻木了。楚清侯自嘲地淡笑,也不管碧煊的敌意。将碧煊抱起来。向她的房间走去。碧煊面无夫情,可是在心底,对这样的怀抱又是那样悸动。
送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早就准备了洗澡水。思秋和吟清等在里面。见碧煊到了,忙侍候她宽衣,准备帮她洗澡。楚清侯看了看碧煊一脸麻木的样子,叹息着转身离去。
让思秋引着到了餐桌旁坐下来。碧煊一言不发地吃着饭。
“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楚清侯并没有吃,只是亲自为碧煊挑着鱼刺,夹着菜。
碧煊只是慢慢地吃着饭,不理也不说。此时屋子已经掌了灯,楚清侯坐的位置正是暗处,碧煊看不清他的脸。而实际上,楚清侯撕心地做着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