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早上无笙出去的时候,南音坊的姑娘们个个都只是暗暗的不爽。那她晚上回来的时候,真可谓是噼里啪啦惊掉了一地的眼珠子。
因为,她,是被薄恒抱进来的。
平日里没有什么人来的秋梨院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脑袋。都想看看之前在这里闷了小半年的野丫头怎么就成了精了。
怎么就能让平日里不近女色的大皇子转了性了。
要知道整个影都,不管是名门贵女风雅才女还是管她什么样的女儿家,倾慕这大皇子的怕是从南音坊一直能排队排到中曲山。
如月更是在房里一连砸了四个琉璃盏,如果不是怕大皇子,怕是都想冲过来骂人了。
虽然外面的姑娘心思各异,到底没人敢进院里来。屋内很安静,弥漫着春情。薄恒将无笙轻轻地放到床上。
“大皇子,可手酸么。”无笙有些害羞,低声问道。
“你身量轻,手倒是不酸。就是怕碰疼你身上的伤。”薄恒拉起无笙的手臂细细地看:“还疼么?”
“不疼”无笙心中甜蜜,虽然跟薄恒只是第二次见面。但是经历一场生死,见薄恒又对自己百般照顾,心中已经亲近了很多。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府去了。”薄恒将她的手掖进被子,
“好。。。”无笙看着他转身,有些不舍。“你。。。”
薄恒转身,看到无笙欲言又止地问:“你。。。还会来看我吗?”
“嗯,我明天就来看你。”薄恒温柔地笑:“你今天怕是受了惊吓,晚上让梨香给你点一些安神香。”
“那好,梨香帮我送送大皇子。”无笙倚在床上,看着薄恒出去了,无笙软倒在床上,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今天确实是消耗了很多心神,不光是跟火麒麟的打斗,还有对薄恒的情绪起伏。
虽然一整天,薄恒都对自己格外地好,但是无笙从刚开始的小心应对,紧张害羞,到后来因为害怕他担心,而强撑着一口气,好好地回应他的细致照顾。
薄恒一走,倒是觉得头昏眼花起来。南宫淇泽不在南音坊,燕啭倒是过来看了她。见她精神不济,嘱咐梨香好好照顾着就走了。
梨香怕小丫头煎药不妥当,把窗户打开一半,下面放了一个小碳炉,拿小药罐子细细地煎着药,一边看着昏睡在床上的无笙。
漫天的花雨,弹箜篌的女子,黑衣的男子,金发的男子,撕心裂肺地哭喊声:留下来。。。留下来。。。
无笙被嘈杂的梦惊醒,屋内烛火摇曳,从窗口往外看,外面黑沉沉的还是半夜。梨香蜷缩在药炉子旁边打盹,满屋子都是一股药的味道。
无笙觉得身子虽然累,但是心神却很清晰,回忆起了白天的事情,脸上不自觉地浮起了笑容,大皇子,待自己,可真是好呢。
自己这个乐姬也不用做了,下次薄恒过来的时候,就告诉他自己是鸢原乐家的女儿,虽然看薄恒的样子,并没有介意自己的乐姬身份,但是门当户对之,双方又有情意,怕是,很快就可以成亲了呢。
嗯,到时候带他一起回一趟乐家,还可以让娘亲带着他上女床山给姐姐看一下。
“哎呀,我都想些什么呢?”无笙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有些害羞地拍了拍额头:“人家还没说过喜欢我呢。”
“姑娘”低声咕哝把梨香惊醒了,带着些睡意朦胧:“你好些了么。”
无笙有些兴奋,把梨香唤醒:“你说,你说大皇子,到底喜欢我吗?”
“今天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了,大皇子如此紧张姑娘,亲自接送,上药,为你挡下火麒麟,还有春阳公主,桩桩件件,看着都像是喜欢的。”梨香回想起白天的场景,语气肯定。
“是吗?”无笙想到薄恒今日温柔的目光,心中欢喜,转念一想又有些惆怅:“可是,燕啭和南先生都说大皇子不是这样的人。我总觉得他怎么就会这么轻易喜欢上我了呢。”
无笙抓了一个靠枕自己坐起来:
“我长得也一般,唱歌也不如燕啭莺啼姐姐们好,功夫也不够好,就算用了姐姐的扇子还是被火麒麟烧了手。”
梨香噗嗤地一笑:“姑娘可是这南音坊拔尖儿的美人儿,这全影都都找不出第二个来,怎么还说自己长得一般呢。”
“我有一个孪生姐姐,那才叫美人儿呢。你要是见过她,就不会这么说了。”
因为从小被拿着跟乐漓对比,无笙一直对自己的容貌不大自信,遇到了如此喜欢的人,自然就有些惶恐。
但是她从小也是被姐姐和家人宠爱着长大的,也不怕喜欢人,自从那晚在雪原确定了自己对薄恒的心意,就打定心思要一心一意地对他好。只是没有想到,回应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暖。
薄恒,他对自己,应该还是有一些感觉的吧。抱着甜甜的回忆和念头,无笙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影都的大皇子府内,薄恒也还没有睡,不过他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而是在府中最隐秘的一个院落。对面坐着一个带着面纱的人,看不清面容。
“让你去接近那个丫头,可有什么收获?”带着面纱的人声线婉转,是个女人,但是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薄恒的脸上完全没有在无笙面前魅惑浅笑的模样,神情严肃:“这姑娘有武功,会幻音术,但那南音坊本就是蠃鱼族的据点,她这几个特点倒是不稀奇。只是不知道天巫大人为何会特别关注到她呢?”
“中曲山的玄魔石,自从血渊大人被红莲封印之后,就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两千多年前忽泛红光。我就一直怀疑,是血渊大人的元神要重回人间。”
“玄魔石?”
“是,当年他既然做了红莲血泪的容器,自然就能感应到红莲执念的能量。”
“这,跟那乐姬,又有什么关系。”
“从她一来这驳族,玄魔石就更加不稳,前两日我已经用血咒试探过了,玄魔石能感应到的元神之气确实大涨。”
“你是说,那女子很可能跟血渊的元神有关?”薄恒的眉眼间略过一丝忧虑:“可是我日间看她的修为并不强,连火麒麟都抵抗不住。”
“具体我也不太知晓,只是这个女子绝不简单,你找时间把她带到中曲山,我用玄魔石一探便知。”
“是。”
天巫站起身来,言语间充满了冰冷的怒气:“当年若不是这帝羲从中作梗,那红莲早就羽化了,根本不会来阻碍血渊大人的大业。我也不会避世在这中曲山三千万年。”
她恨恨地握紧了拳头:“说什么四界平等,那些鸟啊鱼啊的,通通都是低等贱命,若是血渊大人回来,我看他帝羲还有什么能力,再阻止我们。”
薄恒低声道:“如今大事未成,还请天巫暂且忍耐。”
“这我当然知道,薄恒,你在这薄广甫那儿横竖是没有出路了,这些年纵使你再努力,也不过是为了他那心爱的九儿子铺路。”
天巫转头看了他一眼:“但你若是助我完成了这件事。。。。以后莫说这驳族。。。便是这四界。。。也是你囊中之物。”
“天巫放心,薄恒自会筹谋。”